第一卷沧桑桑干河小城故事多第二章青梅竹马 顾水莲关好街门向村北她家的葵花地走去,今晚顾水莲和栗超有一个约会。 天已经很黑了,水莲不用害怕遇到路人,她用心感觉着每一种声响,品味着 每一种的感动。 顾水莲是一个消瘦文静的女孩子,她具有一种农村女孩子不应有的那种感性 和忧郁,是因为她的苍白,还是因为她的一双羞怯又茫然的眼睛,或是因为她从 未把农村当作农村的情怀。 总之,乡村的一切在顾水莲的眼里都是风景,她喜欢春天潮润的泥土,也喜 欢夏天田野的激情;秋天的田野是沉甸甸的,浸满了一年的喜怒哀乐,而冬天虽 然寒冷,但冬天的田野更有一种博大的气概。总之,顾水莲无论何时走在乡间的 田野,她的眼睛总是潮湿的,也无论她走在那里,那里也就立刻变成最美的风景。 栗超是顾水莲高中时的同班同学,但他们的恋情或许应该从初中的时候算起。 初中二年级的时候顾水莲和栗超的相识很具有戏剧性。 那是一个夏天的傍晚,顾水莲和栗超各自骑着自行车几乎是同时到达学校的 铁大门前,栗超的骑车速度很快,他几乎是冲过去的,顾水莲猝不及防,她是想 给这个莽撞的男孩子让路,自己却不知道怎么就摔倒在地上,自行车压在了她的 身上。 顾水莲和栗超不在一个班级,那时候男生和女生也不说话,但是在栗超扶起 顾水莲的那一刻,他们彼此记住了对方,因而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们默默地彼此关 注,有意无意地捕捉着对方的身影,有时在某一个擦肩而过的时刻他们也会给对 方一个微笑。栗超的笑带着一个男孩子特有的顽皮,而顾水莲的眼睛总会带有一 丝的不屑与嗔怪。 初中三年结束了,顾水莲和栗超各自带着梦想离开了校园,但他们没有想到 的是他们又见面了,在高中的校园,这次他们还被分到一个班级,于是每个周末 相约骑自行车回家便是他们最美好的期待了。 栗超的学习成绩虽不是特别的好,但他人长得高大帅气,又因为他的家境很 好,所以在衣着方面要比一般的同学讲究一些,校园里暗暗喜欢他的女生真是不 计其数。而对于敏感又自尊的顾水莲来说,栗超的每个异样的目光每一次不动声 色的帮助都成为她努力学习的动力,因为她知道只有她上了大学,她才有足够的 勇气和尊严来面对她的这份感情,才能面对她所爱的人。 顾水莲一走进自家的葵花地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放慢了脚步一边走一边 捕捉着外面的声音,而当她看到葵花的枝丫也没忘记打了下来,所以等她走出葵 花地时手里已经有了一把娇艳的小向日葵花了。这种开的极小的向日葵和城里花 店里卖的小向日葵花几乎是一样的,在花店这种花给人的是一种宽阔的原野的气 息,而在这乡村在这向日葵的海洋里,这些花却显得有一些凄楚。 打葵花的枝丫是这里的农民必作的一项工作,所以没有多少人对这些凄楚的 小花有多大的好感,这些花落入泥土后用不了多久也就消失了,或许她们是本不 该来到这个世界的,可她们还是来了,不管如何尽情地开放着自己,那怕是只有 一瞬间的美丽。 顾水莲家的葵花地和栗超家的玉米地之间只隔着一条土路,路的两边是高大 的老白杨,这条土路也是沙河村与西甸村的自然分界线,这里也是顾水莲和栗超 经常见面的地方。 天已经变得昏黑,但还不见栗超来,顾水莲有一些害怕,她听母亲说了郝香 弟今晚要起坟的事。 郝香弟是顾水莲儿时的玩伴。记得小时候顾水莲很羡慕香弟有一个爷爷,香 弟爷爷管理全村的羊群,爷爷衣服上的口袋像有魔法一样,他总能从里面掏出许 多好吃的东西来。春天地里的小蒜苗,炒得香香的瓜籽、几粒芸豆,几个核桃, 但不管有多少东西,水莲总是能得到和香弟一样多的。水莲妈妈也总是很照顾香 弟,香弟的衣服破了,妈妈总是拿了针线默默地给她缝好,在缝补的时候还要让 香弟嘴里含一根火柴梗,说是这样就不会把香弟的心眼缝住。 顾水莲上初中后就很少与郝香弟往来了。对于香弟的死,顾水莲一直很内疚, 如果水莲与香弟多一些交往,香弟是不是就不会这么走了,没有人知道她有过怎 样的经历,没有人知道她的悲伤或是幸福。顾水莲没有尽到一个朋友的责任,但 她更愿意相信村子里的一种传言,说香弟有一个对象,说有人曾经在玉米地里曾 见过他们在一起,但没人说得清这个男孩或者男人更详细的情况了。 女人和男人在一起会有孩子,女人有卵子男人有精子这些顾水莲都知道,但 什么是宫外孕以及许多的疑问困扰了顾水莲很久,或许也就是这个原因促使顾水 莲在填报志愿的时候毫不犹豫就选择了学医,她之所以选择了中医是在她看来针 灸就是中医,而在农村,针灸要比手术刀更为方便与实用。 顾水莲如愿考上了山西中医学院,明天她就要去大学报到了。上大学这本是 水莲期望已久的事情,可是她竟高兴不起来。 第一次离开家去一个陌生的地方,顾水莲是既兴奋又不安,她母亲自然有许 多的不放心,又不住地对她唠叨,可水莲总觉得母亲担心是多余的,就忍不住地 对母亲发脾气,但发过之后她很快就又后悔了,而再看母亲的时候,母亲的眼里 总是满满的歉意。 顾水莲的生活中只有母亲和哥哥,父亲在她两岁的时候就死了,她父亲是一 个煤矿工人,死于煤矿塌方。顾水莲至今也不知道塌方是怎么的一回事,但塌方 这个词伴随她长大,塌方就代表死亡,就是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