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沧桑桑干河小城故事多第十章爱的痛苦 栗超能够有机会去省城的时候已经是十一月了。这年的全省产品展览与订货 会在农业展览馆举办,而栗超所住的酒店到展览馆正好经过山西中医学院,这样 栗超很容易地找到女友顾水莲的学校。其是栗超所住的酒店与龙城中医学院附属 医院仅仅隔着一条马路,但要去学院也得有几分钟的路程。 栗超曾收到过顾水莲的两封信,但他都没有回信。那时候栗超在厂子里做着 最苦最累的工作,顾水莲的信是给了他很多的安慰,可是那时他的心情很不好, 也不知对水莲说些什么就迟迟没有回信。 栗超到省城的第二天,他忙完了事情后又不动声色地和大家一起吃了晚饭, 吃过饭后也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自己出了酒店。 秋夜,有一些寒冷有一些萧瑟,但栗超的心胸里却好似燃烧着一团火。 栗超很快就走到了省中医学院,他在门卫那儿打听到了新生女生楼,栗超一 进校门便感觉到了自己双腿的颤抖。 这就是神圣的象牙塔,天之骄子们穿梭在其中,没有人在意栗超,没有人在 意他深入骨髓的自卑。 “你找谁?”栗超到了女生楼下,门房的大妈从窗口喊住了他。 “我找顾水莲。” “水莲在教室里。”一个刚从楼梯走下来的女孩接着说,“你找顾水莲?” 说话的正是顾水莲的同学扬阳。 “是”这是栗超第一次讲普通话,话音刚落自己倒先羞得红了脸。 “你就在这儿等着,我帮你去叫她。” 栗超站在楼下的空地里,他的双手痉挛地卷着一本杂志。 秋雨过后,校园内落叶满地,深黄的树叶被雨水洗的透亮。路灯的昏黄也洒 在栗超的身上,他的年轻还有他的焦灼的忧郁又使这画面多了几分青春的伤感。 这时候画面中出现了顾水莲。 顾水莲变了很多,原来的马尾辫不见了,变成了短发,但越发显得清秀了, 她在栗超的身后故意放慢了脚步,但她内心中的那份急切却是一阵紧似一阵。 “你来了。”水莲突然站在栗超的面前,眼睛里满是惊喜。 “我来开会,离这儿不远。”栗超竟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他手里的杂志已 经被卷的紧得不能再紧了。 顾水莲穿着一条颜色较深的牛仔裤,黑白格子的短大衣,这都是顾水莲高中 时就穿过的衣服,但顾水莲比以前更漂亮了,说不清是那儿变了,但就是和以前 不一样了,栗超厂子里的那些女孩就更不能与之比了,顾水莲的脸上没有任何的 妆痕,但她是美的,她的美是无以言喻的。 “宿舍不让男生上去,我们到那边走走吧。”顾水莲走在了栗超的前面,栗 超觉得自个儿的腿都有点不听使唤,让左腿走右腿却想走得更快些,此刻他的脸 一定红得像块红布,多亏是黑夜,掩盖了一切,还有这清凉的夜风也吹散了些他 身上突然产生的过多的热量。 “为什么不给我回信?”进了操场,顾水莲放慢脚步走在栗超的身边。 “我”,栗超避开了水莲的目光,头低得不能再低了,低声说“我不是来了 吗?” 顾水莲沉浸在内心的喜悦中,根本没有注意到栗超的局促。 这时候的顾水莲对大学生活充满了激情,在她的眼里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美 好,她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来之不易,所以她珍惜她生活中的每时每刻, 她把她的所见所闻,她的所有的感悟都珍藏了起来,她等的就是这一刻,和栗超 一起分享她的生活,分享她的快乐。 “栗超,你说得没错,城市的夜空真的很难找到一颗星星。”水莲望望灰蒙 蒙的天空,看住了栗超的眼睛。 “水莲,我——”栗超的眼睛逃开了水莲的注视。 “栗超,我真的是太高兴了,你就在这儿,我不是做梦吧?真的是你?” 不是梦,这不是梦,栗超在心里一万次地告诉水莲,面对兴奋不已的顾水莲, 那一刻栗超真想拥她入怀,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他的拥抱是真的,他的吻是 真切,他的爱一如既往。可是究竟是什么捆住了栗超的手脚? “栗超?你怎么了? ” “没什么” “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不过,我更想知道你是怎么过的,说说你吧,上班 是不是很有意思?” “刚开始在车间还觉得有意思。” 顾水莲和栗超并肩走在跑道上,她也是第一次在晚上来这里,她还不知道夜 间的操场其是恋人的天堂,在黑暗中的草地上,足球门边,在梧桐树下一对对青 春激荡的身体正在用他们特有的语言进行对话。 栗超看到了篮球架下有一团黑影,等他再看时发现原来是两个人,栗超不由 地想起了张雨顺的故事。顾水莲也看到了那一对恋人,她也感觉到了栗超的不安。 “我们走吧。”顾水莲转过身来站在栗超的面前。 “好吧,我也该回去了,这本书你拿着看吧。”栗超不敢看水莲的眼睛,低 着头把手里的书给了顾水莲。 “这就要走啊?”水莲接过了书,疑惑地看着栗超,她不想让栗超走,她还 有好多话要说,她想抓住他的手,她想投入他的怀里诉说她对他的思恋,可是不 知道为什么顾水莲什么都说不出来,好像在他们之间隔着万水千山。 “我就住在前面的那个酒店,明天有时间我还能过来。” “好吧,李靖就住在这个宿舍,你去看他吗? ”水莲指着身边的宿舍楼说。 “今天就不去了” “开学的时候多亏他帮忙” “跟他别客气。” “你什么时候回家? ”水莲紧握着手里的书筒。 “展览会是一个星期。” “哦” 在校园幽静的路上,栗超和顾水莲一前一后地走着,他们没有再说话,水莲 跟在栗超的后面,栗超走路有些慌乱的样子。 “你回去吧。”到了学校的大门,栗超回过身来对顾水莲说。 顾水莲没有说话,她紧抿着嘴唇笑了笑,手里卷着那本杂志。 栗超走了好远又回过头来,他看到了顾水莲还站在那里,昏暗的路灯下,水 莲消瘦寂寞的身影紧紧攫住了他的心,他想跑回去,他想和以前一样把她拥入怀 中,可是究竟是什么阻挡在他们之间?栗超一是时还想不明白,但他知道了他要 做的事情很多,究竟有多少栗超还不知道,但栗超隐约地感到他所做的一切一定 是与顾水莲有关的。 顾水莲回到教室,心里有说不出的喜悦与惆怅,她无法再集中精力学习,顾 水莲打开了栗超送给她的那本杂志,她看到了钱,两张一百元的人民币,夹在书 页中,顾水莲合上了杂志,抬起头来,努力地没让眼泪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