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沧桑桑干河小城故事多第十三章暗中相助 中午,县医院住院部的院子里洒满了阳光,显得宁静而祥和。水莲嫂子头上 罩着一块绿头巾在院子里哄着亮亮玩。 栗超在医院的门口下了车,水莲嫂子一眼就认出了栗超。假期的时候水莲的 很多同学都到过家里,栗超长得又高又壮水莲嫂子自然记得清楚一些,但她还拿 不准是不是为了她婆婆来,不过很快她脸上堆满了笑一手拉着亮亮迎了上来。 “是水莲的同学吧?” “噢,嫂子,水莲给我打了电话,她妈住院了?” “是,病得挺厉害,医生说是肾衰竭,我带你上去吧。”水莲嫂子看见栗超 冻得脸白鼻子红的,拉着亮亮的手走在了前头,亮亮一边走一边不住地回头望着 栗超。 水莲妈妈躺在抢救室正中的一张床上,柱柱坐在床边握着她妈那只输液的手, 看到栗超进来,柱柱慌忙站立起来。 “水莲——”水莲妈妈低低地唤着水莲的名字,叫过之后是一声长长的呻吟,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水莲妈灰白浮肿的脸上,这张脸没有了平常的忧愁,也没有 了凄楚的笑容,倒显出几分尊贵来。 栗超扯了扯水莲哥哥的衣袖,柱柱就随着栗超出了病房。 “大哥,水莲给我打了电话,她很着急。” “医生,医生说,我妈,这病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也,你也听到了,我妈 一直念叨水莲,我怕万一,万一” “那好吧,大哥,我这就去找车接水莲回来,噢,大哥,我这有三百块钱, 你先拿着用。” “不用,不用,怎么能用你的钱呢,不用,”柱柱死活不接,栗超只好把钱 硬塞到他的口袋里。 栗超出了医院也没有坐车,一边走一边想着怎样能说服父亲让王师傅去趟省 城,直接说出来恐怕父亲不会同意,他要秘密完成这件事。 栗超先到了厂区的宿舍,看到王师傅的门上没有上锁就知道王师傅一定在家。 栗超用力拉开门,又掀起深蓝色的棉门帘,看到王师傅躺在土炕上睡觉,身上搭 着一件绿色的棉大衣。 “王师傅,王师傅! ” “什么事呀?”王师傅听出来是栗超,故意翻了个身,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了。 “王师傅,这两天去不去省城?”栗超坐在了水泥盘的炕沿上。 “这得去问你爸。” “我的王师傅,我要是敢问我还来找您干吗,快告诉我吧,王师傅,我都快 急死了。”栗超从羽绒衣的口袋里掏出一盒中华香烟,放到王师傅的身边。 “怎么?小子,又想偷偷去看那个大学生?”王师傅盘腿坐了起来。 “王师傅,什么都瞒不过您。”栗超又主动掏出打火机早早地凑到王师傅的 跟前, 王师傅点着了烟,美美地深吸了一口烟,随着烟雾的弥散王师傅的目光也 变得柔和起来。 “说吧,小子,什么事?”王师傅眯眼看着一脸稚气的栗超。 “她妈住院了,病得很重,您下午能不能出趟车,去接一下她。” “这倒不难,你去跟你爸说一声,你爸不是那种不通情理的人。” “现在还不是时候。” “什么不是时候,有一个大学生的媳妇你爸能不高兴?” “不是,王师傅。” “那是什么?” “我现在——” “好吧,好吧,不难为你了,你去上班吧,让老王师傅想想办法。” “您千万别让我爸知道了。” “去吧去吧。”王师傅倒有些不耐烦了。 下午刚上班,栗超就被通知开会,会议一开始是讨论关于新产品开发的事, 后来又是会计的财务通报,这个叫王香瓶的会计罗罗嗦嗦好像没有要停的意思。 栗超如坐针毡,拿眼睛直瞟他爸,他以为王师傅找过他爸,其实他爸一无所知, 王师傅找的是会计王香瓶。 “省城一家超市的货款一直没付,打电话总说老板不在,也看就要过年了, 我们最好还是去个人催一下吧。”会议要结束的时候李会计突然说,说完还意味 深长地看了一眼栗超。 自从栗超进厂的那一天起王香瓶就刻意讨好他,栗超却因为她和父亲的特殊 关系从未给过这个女人好脸色,可现在栗超也来不及想更多,忽地站起来大声地 说,“王会计,让我去吧。”这是栗超第一次以职业称呼这个女人。 王会计看向了坐在会议室正中间的栗厂长,那目光似乎在说,就让他去吧。 “那好,明天你就和王师傅去一趟吧,还有别的事吗? ”栗厂长一定是看到 了儿子目光中的游弋。 “没事,没事。”栗超想说今天就走的话,可又怕生出别的变故,把想说的 话又咽到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