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沧桑桑干河小城故事多第二十三章四季桑干河 桑干河的河水涨了,河畔的树林绿了,附近村子里的孩子们又可以在林中的 沙地里挖小蒜苗了。树林中长出来的小蒜苗总是一片一片的,谁要发现了只须画 一个圆圈别的孩子就不会过来抢了。做一个柳笛吹起来,编一个杨树枝的帽子戴 在头上,玩累了就爬上树躺在树杈上,轻风翻飞着树叶,闭着的眼睛里也是色彩 斑斓—— 桑干河的河水变得平静了,夏日的中午,静静的树林像罩了一层绿纱,河床 裸露的沙土热得就像用锅炒过一样,河水却是清凉的,总会有一些孩子骗过家长 在这里游泳、玩水—— 秋天,桑干河畔两岸的林地变成了金色的海洋,贪玩的孩子们躺在散发着苦 味的金黄树叶上,早把妈妈的话忘在一边。天黑了,胡乱地把树叶装进筐里当作 羊草带回家—— 冬季一到,桑干河沉默了,裸露的深褐色的土地也沉睡了。树林里高高的杨 树上突显出大大的喜鹊窝,地上的枯枝败叶在风中颤抖着—— 顾水莲突然看到了母亲,母亲站在空旷的林地里,母亲的身后就是那个苍凉 的白幡。 “妈,等等我”,情急之中顾水莲从房顶上掉了下来—— “妈,妈——”顾水莲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头发散乱两眼失神地看着站在床 前的栗超。 “水莲、你怎么了?做梦了?”栗超坐在了床边俯身看着顾水莲。 “不要离开我,栗超,不要离开我!”顾水莲扑进了栗超的怀里,压抑地哭 着,双肩不住地颤抖。 “我不会离开你,不会,永远不会”,栗超紧紧地拥住水莲,一种被信任、 被依赖的感觉填满了心胸,这是一种他从未体会过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无比地 激动与兴奋,这种感觉也好像给了他一种特权,这种感觉也让一切变得很自然。 “躺下好吗,你都在发抖了。”栗超松开顾水莲,深情地注视着她的泪眼。 “你怎么会在?”顾水莲顺从地躺下,目光温柔地看着栗超。 “我刚进来,打了两次电话,你都不接,我怕你有事,就让服务员开了门” “我梦到我妈了。”顾水莲的眼泪又来了。 “这段时间你太累了,好好休息几天,一切都会好的,我想你妈妈也不希望 看到你这么哭哭啼啼的。” “栗超,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我不会离开你的,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什么事?” “你要快乐起来好不好?” “我会的,”顾水莲含泪微笑着,我刚作了一个梦,梦里回到了小时候,在 桑干河边,小时候我经常去那儿玩,春天的时候,树林里会长出小蒜、还记得我 每次带回小蒜,我妈总会给我做个小蒜炒鸡蛋,还有黍米糕,那种味道我永远不 会忘记。” “你是饿了吧,这儿有方便面,我给你泡一杯好吗?” “不要,不要,我什么都不想吃。” “水莲,别折磨自己了。” “你不会了解那种感觉的,我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这不是你的错,要怪你就怪我吧!”栗超抓起顾水莲的双手夸张地打在自 己的脸上。 “好了。”顾水莲破涕为笑。 栗超没有说话,他怔怔地俯身看着顾水莲,“我——” “栗超,你愿意陪我看星星吗?” 栗超慌乱地笑了。 顾水莲起身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栗超关了屋里的灯然后走到顾水莲的身边。 窗外没有星星,只有远处汾河公园的点点灯光。 “栗超,我喜欢乡村的夜晚,宁静、博大。”顾水莲轻轻靠在栗超的胸前, 栗超握住了水莲的一只手没有说话。 “毕业后我一定要回去,当一名乡村医生。” “那我就给你建一所大大的医院,你不当医生,你当院长,好不好?” “好啊,那我就让医生们轮流下乡,到每一个乡村,免费给人们看病。” “水莲,你这样真是让我心疼。” “栗超,”顾水莲回归身来面对着栗超,“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只要你开心——” “只要我们永远在一起——” “永远——” “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