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亚典波罗女士,您的弟弟想见您。”答录机中传来声音。 “请他进来。”贝丝拉尔正在签着一份文件。 “二姐,你的架子越来越大了,弟弟要见你还要通报。”达斯提推门而入, 转身关门之即还不忘向贝丝拉尔的秘书抛个媚眼。 “你要是别再挑逗我的秘书,我会非常感激。”贝丝拉尔放下文件,站起来 向达斯提走去。 达斯提在她脸上吻了吻,二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看来你好忙。”达斯提挑了个最舒服的姿势。 “我还以为我们劳苦功高的小弟早就忘了‘忙’字怎么写了。”贝丝拉尔似 笑非笑道。这个弟弟八成又来饭店骗饭吃了。 达斯提吐了吐舌头:“二姐,你要是去做律师,估计三姐也要干拜下风。” “我们家最能说善道的不是你吗,四宝?”贝丝拉尔拍了拍达斯提的头。 达斯提连忙闪过:“拜托,能不能——” “没问题,四宝贝。”贝丝拉尔笑道。 “你还真是尽得妈的真传。”达斯提举双手做投降状。 姐弟俩笑成一团,就像儿时一样。 “姐夫呢?”达斯提问道。 “去参加董事会议了。”贝丝拉尔回答道。 “天哪!”达斯提故作惊讶状:“这么重要的会议怎么少了二姐您呢?” “我只是一个管理者,又没有饭店的控股权,怎么会去参加董事会议?”贝 丝拉尔是这家大饭店的策划部经理,而她的丈夫富兰克林拉尔奇是董事之一。原 先贝丝拉尔是富兰克林的行政秘书,两人因工作相识、结婚。 “亲爱的二姐,我看你和姐夫干脆合谋夺取最高领导权如何?”达斯提神秘 的说道。 “小鬼,你以为领导很好当啊。”贝丝拉尔捶了一下达斯提:“当初你怎么 没爬到你的学长上面去?” “哈哈,那会儿过的太忙,我忘记了。”达斯提嘻嘻一笑。他可不认为自己 有那个水平。十三舰队永远只能是“杨舰队”,除了杨还真没人能统帅那群乱七 八糟……奇人异士。不过,要是自己真的有兴趣问鼎“老大”的位子,搞不好杨 会马上退位让贤,自己乐颠乐颠的到一边去喝茶睡觉。 达斯提尚陷在胡思乱想中。贝丝拉尔拍醒了他:“说到你的学长,人家都已 经结婚这么久了…………” 达斯提在心中大叫要命,自己从刚才就努力不让对话往这个方面发展,可惜 不从人愿:“卡,卡。二姐,这个问题我们以后再研究。” “以后?”贝丝拉尔瞪了他一眼:“到什么时候?你40岁的时候?还是50岁 的时候?” “不用那么夸张吧?”达斯提咽了一口口水。自己绝对不是像波布兰那一类 无节操无良心无原则的花花公子,也不是很坚决的独身主义者,只是——对于爱 玩爱胡闹的自己来说,婚姻这玩意迟一步走入总是好的。 “达斯提,你真的不小了。”贝丝拉尔叹了一口气道。 “我说二姐。”达斯提为自己开始辩护:“只有女人过了30岁才老——我是 说,我的意思是男人到了30岁生命才开始,所谓‘男人四十一枝花’。” “我只听说男人结了婚才会成熟,不再像个孩子。”贝丝拉尔摇头道。 “那——姐夫当年也是孩子喽?”达斯提开起了玩笑。 “他当然不——”贝丝拉尔啐了一声:“你少转移话题。” “是,是,是。”达斯提欠了欠身:“是二姐伟大的女性力量让姐夫迅速成 熟的。” 贝丝拉尔又好气又好笑:“你什么时候才正经一点——好了好了,话说回来, 我们给你介绍这么多女孩,你到底哪里不满意?” “哪有不满意。”达斯提大呼冤枉:“个个都是美人,就是小生无福消受。” “达斯提。”贝丝拉尔正色道:“我们给你介绍女孩,不是逼你马上结婚。 我们只是希望你能安定下来,和一个女孩子好好的发展感情。至于以后你们是不 是结婚,那也要看你们的缘分。以前你在军队,说环境特殊,工作危险,再说那 个圈子女人也少,所以你——我们也由得你。现在既然已经稳定下来,你不觉得 你应该好好打算一下将来吗?” “我知道。”达斯提一手撑住下巴:“以前时局不稳,跟着军队居无定处, 让女孩——搞不好我哪天死了都说不定——” “别胡说!”贝丝拉尔止住他的话。自己的弟弟其实是个很细心的人,虽然 爱胡闹,但绝对是个有情有义的好人。让一个女人守寡或成天担惊受怕的事,想 来他也是不会做的。 “现在嘛——”达斯提转了转眼珠。 “我们是为了你好。等你到40岁了,合适的好姑娘早已经名花有主了。难道 到那时候你还有精力去陪20岁的小姑娘装浪漫?”贝丝拉尔板着脸道。 达斯提知道贝丝拉尔说的很正确,自己又不是波布兰,只有那家伙才会有兴 趣玩“老牛吃嫩草”的游戏。 “问题是你们的方式实在是——”达斯提顿了一顿:“让人别扭。” “你以为我们很闲啊?”贝丝拉尔忍不住说道:“哪一次安排不是大费精力? 最后还都被你搅了,真是好心没好报——要是你自己有点自觉意识,我们也乐得 不去管你了。” “这可是你说的,只要我——”达斯提大喜道。 “问题是你有吗?你身边有固定的可以让我们放心的女孩吗?”贝丝拉尔成 功的堵上了达斯提的嘴。 “我——”达斯提咧着嘴,愣是说不一句话来。 “嘀嘀。”达斯提忙掏出终端一看,不禁眨了眨眼,一张嘴越咧越大。 “天助我也。”达斯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抱了抱贝丝拉尔便冲向门外: “二姐,我先走了,代我向姐夫和小外甥问好。” 富兰克林和贝丝拉尔有一个7 岁的儿子。 “怎么回事?你去哪儿?”贝丝拉尔追到门口,除了自己的秘书正在处理文 件,哪里还有达斯提的影子………… [ 日记] 我要做一件从来没有做过的事,去见一个几乎是陌生的男人。 我想去找一个故事,我想去感受不同的生活。因为我好奇。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是他?为什么是他? 输入终端的字很正确。 只要按下确认键。 只要—— 卡拉的手指在确认键上滑来滑去,始终没有压下力去。 还是这家咖啡馆,还是这张桌子,还是一杯牛奶。 卡拉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居然要联络一个几乎不认识的男人。 那个男人会不会以为自己不正常?卡拉瞄了一眼始终不离左右的日记本。 自己太冲动了,仅仅是对方一时兴起留下联络方法——也许这是人家客气呢。 卡拉咬了咬嘴唇,疯了疯了,自己一定是头脑发晕了,居然想在一个陌生男 人那儿找故事。真的见了那个男人又会怎样呢?卡拉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开口说什 么。总不能说“不好意思请你出来,因为你上次欠我一杯牛奶钱”吧。 卡拉准备动手消掉屏幕上的信息。 手指略动一下,又停了下来——承认吧,卡拉,你想要挖掘故事,你想要感 受生活,你,因为你对这个男人好奇。 风铃轻轻的响了一下。 似乎有人进来。 卡拉没有动。 “拜托,别说你没有看见我。”一个好象……一模一样的略带恳求的声音。 卡拉抬起了头——达斯提亚典波罗正坐在自己对面。 一接到咖啡馆好心侍者的消息,达斯提二话没说,立刻冲了过来,甚至因为 无人计程车自动限速而不理会电脑警告强行改成人工控制。达斯提知道自己明天 会收到计程车公司“礼貌”的公函。 这一切都因为眼前这个叫卡拉的女孩——达斯提甚至还不知道她姓什么。 “嗨。”达斯提微笑道。 “嗨。”卡拉迟疑了一下:“这么巧。” 这只是一个巧合,纯粹的巧合而已,自己没有吃惊,没有松了一口气。 卡拉觉得心很重的跳了一下。 达斯提同样迟疑了一下,决定不告诉卡拉自己在咖啡馆撒了网,希望能捉到 她这条小鱼。 “真巧。”达斯提说道:“这里同样没人,你同样在喝牛奶——牛奶好喝吗?” “很新鲜。”卡拉一愣,太熟悉的对话。 “那我一定要再喝一杯。”达斯提冲吧台大叫一声:“一杯很新鲜的牛奶, 谢谢。” 卡拉的嘴角忍不住向上扬了起来,这个男人真是古怪滑稽——可爱。 “我觉得不公平。”待侍者送上牛奶以后,达斯提突然冒出了一句。 “什么?”卡拉一下子没有明白。 “你看,你已经知道我叫达斯提亚典波罗,还知道我的联络方法。而我对你 却一无所知。”达斯提用一种很哀怨的眼神望着卡拉。 “卡拉。”卡拉轻笑了一下。 “卡拉,我当然知道你叫卡拉——哦,老天,你应该多笑,你笑起来真漂亮 呢。”达斯提注视着卡拉,这个清冷的女孩只是坐着,怎么让自己那么好奇呢? 卡拉有点手足无措起来,这个男人怎么能一下子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尽管上 次他说过自己的眼睛漂亮的像“海尼森雨后的天空”,可那天他说话时的眼睛不 似今天——今天这样专注。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姓什么。”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的眼光有些过分,达斯提 眨了眨眼。 “霍兰。”卡拉轻声道:“卡拉霍兰。” “好的。”达斯提一本正经的掏出终端:“联络方法。” 自己一定是哪里不对头,但卡拉还是将联络方式告诉了达斯提。 很好,联络方法,甚至是家庭住址。达斯提安心的将终端收进口袋里。 “卡拉,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对吗?”达斯提开口道。眼前这个琥珀色头发, 肤色白到让人觉得缺少血色的女孩让他迷惑,尽管内心某处在提醒自己有危险。 “是吗?”这个男人让人觉得危险,仿佛他一出现,生活将会和过去不同了, 尽管他看上去是那么无害。 “你不认为朋友间就是这样的?”达斯提奇道。 “我不知道。”卡拉摇头道:“我从来没有和人这样相处过。” 达斯提张口结舌,在这样一个时代,怎么会有这样纯的女孩。达斯提知道卡 拉绝对不是傻瓜,她很聪明——而是她的单纯和干净的气息居然能在现代存在— —达斯提觉得自己不仅仅是好奇了,简直是被迷住了。 那是一双清澈的眼睛,达斯提知道卡拉没有骗人。 “老天,你怎么可能存在。”达斯提喃喃自语:“我没做梦吧?” “你这人真奇怪。”卡拉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那是因为我是个很怪的人。”达斯提指了指自己。 “我很好奇。”卡拉坦白的说道。既然不知道怎么开始感受这个人的生活, 还是直截了当吧。 “好奇?”达斯提有点意外:“你对我好奇?” 卡拉点点头,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太正确了。”达斯提将卡拉的牛奶塞到她手中,自己也举起杯子。 他示意卡拉跟自己干杯。 “为什么?”卡拉问道。 “不用问为什么。”达斯提甩了甩头:“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为好奇,为现 在…………” 两只杯子轻轻的碰在了一起………… [ 日记] 也许人与人之间的故事,就是因一个好奇而起的。 我为追寻故事而来,他为何而来? 在跳进我的生命以后,他又该怎样的飘然而去呢? 我习惯写失败的故事,惟独对自己的故事没有动笔。久了,以为空白就是我 该属的故事。 达斯提亚典波罗。 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卡拉问自己。 不错,他是有很多很多的故事,那是自己从来没有踏入的世界:在遥远的星 系穿行,享受友情和死亡…… 他知道自己在找故事,自己不是告诉他了吗。当时自己还怀疑他那句“你找 对人了,我就是全银河最大的故事”。 这个男人开始讲故事,用属于他的方式。 卡拉不禁笑了一下,自从那天相遇咖啡馆以后,他总是会随时出现在自己身 边:自己外出买东西,他会装成开门的侍者;自己在图书馆里找书会收到他的纸 条——准备好了吗?我要继续讲了;自己在整理花园,他会突然从墙头探出脑袋 ………… 卡拉突然觉得现在的日子不坏。 “咚”。 卡拉从床上坐起来。 “咚。” 是什么在敲着窗户。卡拉跳下床,拢了拢睡衣,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推开 窗户—— “呀。”一颗圆圆的小石子擦过自己的额角。 “我还以为你没听见呢。”窗外,隔着花园和墙,达斯提正向她招手。 卡拉捡起脚边的小石子:“干吗用这种方法找我?” “嘘。”达斯提熟练的攀上墙头:“你要把整条街的人吵醒吗?” 现在的情形一定很滑稽,他坐在墙头,自己倚在窗前,听说地球时代这叫调 情。 达斯提吹了声口哨,冲卡拉笑道:“我不知道你穿睡衣还那么漂亮,就像— —像一只刚睡醒的小猫咪。” 这个男人怎么会有那么多莫名其妙的形容词?卡拉觉得脸有点发热,她拉紧 睡衣低声道:“谢谢。” “不客气。”达斯提笑的连一口白牙都露出来了。 “这么早有什么事吗?”卡拉问道。此时天也才刚刚亮而已。 “快出来。”达斯提挥手道:“我们去吃早饭。” “现在?”卡拉愕然道。这男人天没亮把自己叫起来就为了吃早饭吗? “快点,再晚就来不及了。”达斯提尽量压低声音。 听上去不像去吃早饭,倒像是小偷撤离现场。卡拉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她迅速关上窗,将手中的小石子扔进书桌的抽屉里。 轻轻的换好衣服,梳洗一下,卡拉抓起背包走到房门口侧耳听了听。 老天,自己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情,居然——居然像个小偷一样在听动静。 很好,父母尚未起来。开门,卡拉将门阖上,自己拎着鞋子蹑手蹑脚的溜下 了楼。 穿上鞋,打开门走出去。 此时,海尼森标准时间,上午4 点50分。 达斯提倚墙而立,笑道:“挺快的。” 卡拉将连着花园的门关上,转身看着他。 “快走吧。”达斯提拉着卡拉离开了她家:“你父母会不会以为我把你拐跑 了?” “我想不会。”卡拉说道。在父母眼中这是最不可能发生的事了。 “吃早饭的地方在哪儿?”见达斯提无视于身边的无人计程车,尽拉着自己 在安静的住宅区里七绕八拐,卡拉开口问道。 “我在绕近路去社区公园。”达斯提丝毫没有放慢速度。 “社区公园?”卡拉不解道:“早上5 点在公园吃早饭?” “对。”达斯提回头一笑又伸手将卡拉滑到前面的辫子放回脑后。 卡拉缩了一下,显然不太习惯这种事。 “你不知道社区公园早晨都会卖最新鲜的牛奶吗?”达斯提问道。 卡拉摇摇头,家里的牛奶一向都是直接从便利店买的。 “公园售货处有刚送来的新——啊!”达斯提突然停下脚步,卡拉差点撞在 他身上。 “怎么了?”卡拉见他手忙脚乱的翻口袋。 “惨了,我只有信用卡。”达斯提惨兮兮的说:“人家只收零钱。” 卡拉翻了翻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挖出几枚硬币:“不知道够不够?” “太棒了!”达斯提开心道:“够了够了,绝对够了。我们可以喝到新鲜的 牛奶,吃刚出炉的面包,剩下的钱还能向卖牛奶的少女买一个吻。” “…………”卡拉看了他一会儿,把一枚硬币放回包里:“牛奶和面包就可 以了,吻就不用了。” 自己有多久没有来过这个公园了?卡拉坐在秋千上轻轻的摇着。 “牛奶面包来也。”达斯提将一杯牛奶和一只裹着厚厚黄油的面包塞给卡拉, 自己拿着另一份到旁边的秋千上坐下。 “好香。”卡拉咬了一口面包,说道。 “那当然。”达斯提嚼着面包,口齿不清的说道。他赶紧喝了一口牛奶: “结果变成你请我吃早饭了。” 这样的早餐形式大概只有这个男人才想的出来,不过——实在不坏。卡拉觉 得自己一早的心情实在不错。 “没什么。”她耸耸肩:“对了,你怎么想到叫我来吃早饭的?” 达斯提当然不会说自己躺在床上突然想见她,他笑道:“因为我肚子饿了, 我想你也饿了。既然吃夜宵太迟,只好改吃早饭了。” 达斯提亚典波罗式的理由。 牛奶和黄油的香味在两个摇荡的秋千中慢慢扩散开来………… [ 日记] 我喜欢静。我爱那份清静悠游与自在,不必刻意迁就任何人。 过去的日子没有光彩,却有一种悠然自得的情趣。 我果然是个贪心的女人。 “这是我妈妈让我拿来的。” “太好了,谢谢。” 按照严格的辈分来计算,菲是卡拉的长辈。菲的母亲出生在艾尔法西尔,卡 拉的母亲是她表姐的姻亲的侄女。这个一表三千里的关系实在很难计算清楚,菲 和卡拉的年纪差不多,两人干脆就以名字相称。 “你父母好吗?”菲问道。既然已经与卡拉以名字相称,所以菲对她父母的 称呼只好采用模糊主义了。 “好,谢谢。”卡拉用手在元帅那身光亮的长毛中打圈圈。 杨微笑道:“霍兰先生是不是还忙于学术交流?” 卡拉摇摇头:“爸爸退休以后只是指导一下学生,不像过去那么忙了。” 霍兰先生是海尼森大学建筑史教授,一生研究的范围跨越人类地球文明早期 到近期的建筑历史发展。 杨酷爱历史,虽然主要偏向于社会史部分,但凡其它与历史相关的内容也插 上一脚。霍兰先生和杨倒是时不时的交流一下。其实杨对海尼森历史界的人物都 很熟悉,但要问他有关目前政经界名人是谁,他可能要茫然以对了。 “你妈妈过去说他太忙碌,现在总算可以享享清福了。”菲说道。 “他们现在开始喜欢园艺了。”卡拉眨了眨眼。 “园艺?”菲乐道:“那多有趣!你们家那个花园总算可以派上用处了。” “妈妈保留了原来花园里的榕树。”其实是因为自己喜欢那些榕树,卡拉又 说道:“爸爸就到处去求一些他们喜欢的花草回来布置庭院,有时候我也会帮帮 忙。” “亲爱的。”菲转向杨:“我们的花园也这样打理一下,好吗?” “好——”杨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自己不是没想过好好打理一下自家 仅仅是草坪的庭院,可在纸上规划了一下后还是不了了之了。据杨自己称是由于 没完全安排好,当然不排除说话者本人想偷懒的原因。 “卡拉,你们家的花园——卡拉。”菲轻轻拍了拍对着元帅兀自发呆的卡拉。 “恩?”卡拉喃喃道。 “你怎么了?”菲问道。 “没什么。”卡拉笑了一下,大大的杏眼始终注视着趴在一边打盹的元帅: “你说——刚睡醒的猫咪是不是很漂亮?” “刚睡醒的猫咪?”菲愣了一下,又望了望自己的丈夫。 杨也是一头雾水,摇了摇头。 菲看着睡意盎然的元帅:打个小小的哈欠,用前爪蹭了蹭黑色的小鼻子,将 一半的脸埋在长毛中。就算元帅醒了,也不过是伸长两腿当作伸拦腰,然后开始 用爪子洗脸。菲仔细的想了想,元帅憨态可掬倒是真的,不过漂亮就实在—— “还好吧。”就算看不出漂亮,菲还是温柔的点点头。 卡拉又冲元帅发了会儿呆,这才醒转过来,向杨和菲歉然的笑了笑。 菲丝毫不在意,杨更是因为自己经常陷入冥想状态而颇有“同道中人”的感 觉。 “对了,卡拉。”菲挽住卡拉道:“你妈妈给我的菜单,我有点不太明白, 你解释一下好吗?” “哦。”卡拉点点头,随菲站了起来。 两人走进了杨家厨房。 “咦?你们重新装修了?”记得上次来,杨家厨房采用的是乳白色,现在全 换成米黄色的了。 “这个——”菲看上去似乎有些尴尬:“就是跟你有约的那天——有点—— 有点小意外——” 卡拉没有再问下去。菲的工作能力与厨房破坏能力可以划等号,类似的意外 事件在菲的亲友间已经不是秘密了。 两人用全新的厨具就到底放多少水才能煮一锅好汤的问题仔细的研究了一会 儿。 “近来写作还顺利吗?”菲在水龙头下洗着碗。 “还好,写了点散文。”卡拉在一旁用干净的布将碗擦干。 “前一阵子,我和杨还很担心你呢。”菲笑道:“现在你没事就好了,不然 你妈妈也会不安的。” 自己从小就是这样,所以父母也就习惯了。幸而自己也没做过什么特别让父 母担心的事。 “最近我认识了一个人。”卡拉低声道。 “是吗?那你有新朋友了?”菲笑道。结识新朋友对一向独来独往的卡拉来 说也算是大事了。 卡拉点点头。 “是你在报社认识的——不是?”菲奇道:“不是因为工作认识的?” “不是,是——莫名其妙认识的。”卡拉带了点笑意。 “莫名其妙认识的?”菲开始也有点莫名其妙,随后面露惊讶,进而转为喜 悦:“男的?” 卡拉点点头。 “真是太好了。”菲关上水龙头:“你知道吗?你有朋友,不再像过去一样 寂寞,我真高兴。” “我过去寂寞吗?”卡拉问道。 菲愕然道:“你不觉得吗?” 卡拉摇摇头:“我不知道。” 菲轻叹了一口气,将手擦干净,拨了拨卡拉的额发:“很久以前,我也不觉 得——等我认识他以后,才觉得过去的日子是没有光彩的。” 菲对杨的“长期战略计划”在整个家族无人不知,幸而她是“守得云开见月 明”了。 “那是不同的。”卡拉摇摇头,那个人是自己的朋友:“他很有趣,我们是 朋友。” 卡拉端着一旁切好的水果走了出去。 这小妮子还不懂呢。菲靠着桌子想着,竟有些痴了……… 传说中幸福家庭的声音是怎么样的? 孩子的尖叫声,女人们叽叽呱呱的声音………… 达斯提瞪着家门足足有五分钟。 他在考虑要不要进去。 叹了一口气,达斯提认命的推开自家的大门。 “舅舅。” “舅舅。” “舅舅,抱抱。” 两个男孩一个女孩扑到达斯提身上,其冲击力绝对不亚于船舰中弹。 “小弟回来了。” “妈,四弟回来了。” “四宝回来了。” 来了,又来了。达斯提翻翻白眼,忍受着三个姐姐在自己身上的乱摸。 “小弟,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雷茜尔将自家的两个孩子从达斯提身上扯下 来,对达斯提笑了笑。 “哪有。”达斯提在长姐脸颊上偷了一个吻:“我一想到姐姐今天回娘家就 第一时间赶回来了。” “坏死了。”一朵红云飞上了雷茜尔的脸颊。 “小子,占我老婆的便宜吗?”达斯提被踢到了一边。 “方,不要那么绝情。”达斯提顺势倒在了沙发上,冲方磊挥挥手。 方磊和雷茜尔从小就玩在一起,算是一对青梅竹马。长大以后,雷茜尔自然 嫁给了他并安心的在家做了个家庭主妇,还一连生了两个孩子。方磊是一名建筑 师,目前海尼森正进入全面建设时期,方磊的事业自然是蒸蒸日上。 “离我的雷茜尔远点。”方磊笑道,不理会雷茜尔的嗔怒。 “小气鬼!”达斯提白了他一眼。雷茜尔虽为长姐,但脾气温顺,一向是家 里人保护的对象,也只有像方磊这样坚强又充满爱心的人才适合她吧。 “我说四弟,那天这么快从我办公室跑出去,究竟出了什么事?”贝丝拉尔 在达斯提身边坐下。 “你先问,问完了我再审他。”维拉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恶狠狠的瞪着达斯 提。 “三姐,不用这么热情的望着我吧?”达斯提指了指维拉身后:“你的合伙 人在后面,你不怕他吃醋?” “你还敢说。”维拉咬了咬牙道:“我看你皮痒了,是不是?” 达斯提忙向雅克德比奇使了个颜色求救。雅克只是做了个“你惨了”的动作, 表示自己不介入他和维拉的战争。 “狡猾的家伙,真是当律师的材料。”达斯提嘀咕了一句,心中暗暗叫苦: 连放三姐好几次鸽子,看来不妙了。 雅克和维拉是大学同学,两人一起学习法律。目前,正以合伙人的形式开了 一家律师事务所。因为尚在创业中,所以二人暂时没有考虑要孩子。 “你在嘀咕什么?”维拉喝道。 “没什么,我说大家这么关心我,我真感动。”达斯提笑道。 “别卖弄你的口才了,我们不会上你的当的。”一边的贝丝拉尔敲了一下达 斯提的头。 虽说达斯提是家里唯一的男孩,但亚典波罗夫妇一向坚持男女平等,所以达 斯提在家中并没有什么特权。相反,自他有记忆以来,好象一直都被三个姐姐压 的死死的,连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口才到了家里也无用武之地。 “小子,回来了。”帕多利克围着围裙从厨房走了出来。已过50的他腰杆笔 直,身形依旧,虽两鬓斑已见白,但风采不减当年。“是啊,老头。”达斯提冲 父亲点点头。 “你这个不孝子。”帕多利克放开嗓门道:“这是对父亲的态度吗?”儿子 的态度其实无所谓,不过“老头”这两个字让帕多利克受到了严重打击。 大家对亚典波罗父子的相处模式早已经习惯了,全都凑在一边看热闹, 帕多利克大概还没有过瘾,还想开口—— “外公,外公。”8 岁的方灵拉了拉帕多利克的围裙。 “我的小宝贝,怎么了?”帕多利克赶紧抱起了第三代中唯一的女孩。 “你的声音好大,蛋蛋怕怕。”方灵捂起了耳朵。因为刚出生时像一颗圆圆 的鸡蛋,所以大家就一直称方灵为“蛋蛋”。 “蛋蛋乖,蛋蛋不怕。”帕多利克压低了声音哄着外孙女,深怕她受委屈: “都是外公不好,蛋蛋——” 大家被这一老一小逗乐了。达斯提不忘向一直没有说话的福兰克林做了个 “谢谢”的手势,只有他注意到福兰克林教方灵去跟父亲撒娇,让父亲没时间跟 自己“吵”下去。 方灵搂住帕多利克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外公最好了,蛋蛋最喜欢 外公了。” 帕多利克老泪纵横,感动的只差没对方灵掏心掏肺了。 “大男人还哭哭啼啼的,真难看。”达斯提拍了拍父亲的肩膀。 “你这个不孝子——”帕多理克用颤抖的手指指着达斯提。 “不管是乖孩子还是不孝子,都过来吃饭吧。”终于,亚典波罗家的绝对权 威——爱尔莎亚典波罗夫人从厨房走出来说道。 没有人挑战这个权威,从顽皮的孩子到雷声大雨点小的一家之长,从听话的 女儿到优秀的女婿,甚至是那个不孝子也在吻了吻母亲后乖乖的坐到了自己的位 子上………… ------ 四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