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良人,是你吗(4) 程慕远还没到,队友就把我召回后台,欢喜的家属张井然在台上,用他富有 磁性的声音将我们的节目娓娓带出。 我母亲曾说,父亲对她的初见,始于她其中的一次鼓舞演出中。灯光聚集在 我身上,我握紧我的鼓棒,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竟是如此令我热泪盈眶。 演出结束后,张井然走到后台跑来讨好我,一知半解地谈论他对朝鲜族文化 的兴趣,这个张井然,从他分手和欢喜在一起,虽然一直比较安分体贴,但我们 集体觉得这个人不可靠,心里一直都不能完全认同他,我淡淡地向他道谢。 我发了个短信问程慕远:我跳得漂亮吧? 久久都不见有回信,我便给他打电话,居然又关机,一关就是四天。 四天之后,我在路上撞见程慕远,我笑容和煦地小跑到他身旁,双手缠在后 面,满心期待地说:" 说点什么吧!" 程慕远扫了我一眼,又继续往前看,没有停下的意思:" 好,你说。" 我感到挫败,有些泄气:" 你……没有什么东西要说的吗?" 比如失踪多日 到底做了什么,比如我的演出。 程慕远不耐烦:" 你有什么就直说,不要拐弯抹角的。" 他一定又被那女人惹到了,不幸这炮口又被我撞倒了,我心里跟着难受起来 :" 你怎么了,又不开心吗?" 程慕远僵硬地说:" 没有!" 我嘀咕:" 又自讨苦吃!" 程慕远因这揭发变了色:" 别不懂装懂!" 他的脸色写满了生气的表情,惹不起我还躲得起的,我闷闷道:" 算了,我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改天再说吧。" " 随你。" 程慕远淡淡地回答,继续往前走,走了几步,他停下,回过头, " 你演出的那天晚上我突然有事,没有去,一切都还好吧?" 他……没去!我却试图在这里盘问那天晚上的事情,想起自己刚才充满期待 的问话,像沿街乞讨的乞丐?像奢望恩宠的小娘们?我的脸色瞬间苍白,狠狠地 捏疼自己的手,自尊心沿着疼痛的神经腺爬满全身,眼里泛起阵阵酸楚。 " 挺好的。" 我说得咬牙切齿,用尽一切力量,让自己不在他面前哭。 说完,我转身走了,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程慕远这个大坏蛋,为什么他 的笑容是别人的失落是我的陷阱?你尽管对别人献媚吧,尽力去强颜欢笑吧,再 随意把我当做你失意的陪葬品吧,如果你还有这样的机会,你就这么做吧! 那段充满醋意和决绝的话语,最后只剩下我的嫉妒和抗争,与其说我厌倦再 聆听那个女孩的话题,不如说我爱上了程慕远,在心底的最深最远的地方,这颗 萌动的心缓缓地跳动。 我走了,与他背道而驰。这些场景后来成为我们相处和对峙的状态。 争执时的刻薄,尖锐,嫌弃,都是为了爱所做的掩耳盗铃,当再见到他,便 看见了自己柔软的内心,总是一次一次对自己说,原谅他的无心之过吧。 我和程慕远的矛盾虽然频繁,但却没有导致我们分道扬镳,在我多次的谴责 和冷淡中,他反复无常的情绪在我这里得到了一些控制,更多的时候,他开始了 一次又一次的倾诉。 他本来应该在上海,本来应该去法国,本来应该有潇洒的生活,那个人不经 意的一切致使他调整了所有计划,他来到这人所在的城市,那人却把他的深情当 傻气。 我常在他的倾诉中落寞,相比于一个拥有并且践踏一份巨大的爱的女子,我 是如此贫乏,贫乏得只能和落寞对照——我未曾如这般被人勇敢又决绝地爱过, 也不曾以这样的姿态去爱一个人。 " 你有没有在听啊?" 程慕远发现我走了神。 " 啊?" 我缓过神来。 " 想什么呢?" 我认真地看着程慕远:" 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多爱自己一点。" 程慕远笑了笑,而后认真起来,问道:" 如果要你形容,我是一个什么样的 人?" 我拿出纸笔,写上我的评论:程慕远,带着层层叠叠深埋于心的过往出现在 我生命中,从背后的底色到灵魂深核,未必清白干净,却是决然的纯粹。" 程幕远看了,愣了好一会儿,笑了:" 好肉麻,哈哈。" 如果我没有看错,他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感动,于是我把纸笔递给他,问道: " 那你怎么形容我呢?" 问出这个问题,我立马紧张起来。 程慕远在纸上写着:" 一个傻瓜。" 我有些不满:" 就这些?" 程慕远又在纸上写道:" 我们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我为她天真无辜的神情 所动容。" 我抬头看着这个男子,心想,程幕远,你是真的在乎我吗?像你说的一样, 没有我生活就不圆满了吗? 我只能静默等待答案,一晃就到了暑假。 回家是程慕远送的站,这是他第一次跻身武昌火车站,身处破落的地方,云 杂的人群,他显得十分无措。火车开了,他给我发了一条短信,说了两件事:一 是心疼我受委屈,二是杨二坏长得不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