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第九章狼烟十里(8) 李主任说:“有个谜语,猜得出来我就奖你一百块。” 小姐做天真状,说:“真的?” 李主任掏出一大把钞票,摇得“咔咔”响,说:“还哄你?” 小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跷起二郎腿,旗袍就滑落下来,裸露出大片的白色。 小姐歪着头,乜着眼说:“你说。” 李主任的眼睛像被口香糖粘住了,烟烧了手才惊觉。小姐轻轻一笑,李主任 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邪邪地说:“人身上有一个器官,一碰到敏感的东西就会 胀大十倍。那是什么?” 小姐装着羞涩的样子,一边掩口偷笑一边说:“你坏!” 李主任说:“我还坏?没得你坏。猜出来没?” 小姐说:“太简单了,还用猜吗?” 李主任眼睛死盯住她:“你说。” 小姐欲言又止,终于没说。 李主任说:“我加码,两百。” 小姐犹豫再三,仍不说,低了头却把手摸向李主任的两腿间。 李主任收敛了笑容,绷紧脸说:“你这个小同志呀,思想不健康,一想就想 到邪路上去了。……那是瞳孔。”忍不住哈哈大笑。 小姐面皮通红,扑上来就抢钱,柔若无骨的身子在李主任的怀里像水蛇般扭 来扭去。 扭动间,李主任看见丁凤鸣,说:“你这个鬼,来了也不出声,倒吓我一跳。” 把手从小姐的内衣里抽出来,任她把钱抢走。小姐从李主任身上溜下来,不慌不 忙地到一边去整理仪容,一会儿出来又是光彩照人。 丁凤鸣说:“马厂长要我过来协助你,看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李主任这时已整理好被小姐弄乱的衣服,因为和丁凤鸣熟,倒也不觉尴尬。 李主任说:“这个马千里,还不放心我?他在市政府做干事的时候,我就搞接待 了。中央首长都接待过,还弄不好几个德国佬?” 丁凤鸣连忙解释:“看你说的,你们在一个战壕里战斗过的,马厂长敢不放 心你?只是那副总裁老头是德国绿党成员,又专吃素食,特不好伺候,马厂长才 要我来告诉你。” 李主任到底见多识广,一点就通,立马唤过小姐,和丁凤鸣商量着换了菜单, 把穿山甲、眼镜蛇什么的撤了,又把五粮液换成德国黑啤。 忙完,李主任斜躺在沙发上,说:“还是马千里那狗日的运气好,当着厂长, 又弄上个副厅。当年我还是他领导呢,混到如今还是个副处。” 丁凤鸣不好回话,干干地笑着。 李主任又说:“你这小兄弟不错,有事尽管开口。” 丁凤鸣晓得他说的是客套话,当不得真的,仍做出感激的样子说:“谢谢, 有事一定找你。” 为了迎接德国人,水陬间专门安排了两队身着大红旗袍的服务员站在门口迎 候。那都是些赏心悦目的妙人儿,当下就把古板的德国人眼都看直了。古色古香、 大气典雅的装修又引起德国人一阵轻呼。马千里的心情是比较愉快的。今儿就最 关键的核心技术问题达成了一些初步共识,谈判取得了令人满意的进展。霍夫曼 公司最初的想法只是利用上河优惠的政策以及上河发动机厂现成的生产线、熟练 的工人组装发动机,而不肯转让核心技术,也不愿中方参与技术研发。实际上上 河只是充当了一个土地和厂房的廉价出租者,所占的股份有限,所获取的好处也 有限。这里边还涉及一个国有资产贬值缩水的问题,十分敏感。德国人走过国内 许多地方,深谙中国国情,不肯轻易让步,所以谈判进行得异常艰苦。 宾主在柔和的灯光下一边品尝德国黑啤,一边绅士般地就感兴趣的话题慢言 细语。偶尔也说到一些中德之间文化异同、双方合作的话题,整个气氛融洽而亲 切。若没有一件意外事情的打扰,这晚的宴会应该是很成功的。 宴会正在进行,隔壁包房里一阵嘈杂,紧接着又有桌椅倒地、怒喝哭泣的声 音,木制板壁也不时被擂响。丁凤鸣和李主任等一干人坐在外间吃饭,不等领导 发话,他们丢下筷子就冲出门去。 刚到门口,却被几个身着警服的人顶了回来。警察目光一扫,没发现情况, 就要冲入里间。李主任张开双臂想挡住他们,被为首的黑脸汉子一推,一个趔趄, 倒在丁凤鸣怀里,丁凤鸣连忙扶住。待冲入里间,就见袁之刚脸似朱砂、目似寒 冰,正怒视着他们。一桌人都站了起来。德国人满面惊恐,以为遇到了劫匪。 警察是认得市长的,立马慌了神,边躬腰边往后退。袁之刚跟出来,努力压 抑住怒火,对李主任说:“叫吴得远。”转身进去。 几个警察想走,却又不敢,见李主任打电话要吴得远马上过来,急得四水汗 流,作声不得。李主任骂道:“狗日的,敢打你爷爷?有本事就把市长也打一顿, 老子就服你。到外边等着,一个也不许走。” 原来这几个警察是市区七仙岭派出所的。春节临近,眼看着别的所闹得红红 火火,自家的福利还没得着落。兄弟们辛辛苦苦,风里来雨里去,一年到头却连 个年也过得不如别人,所长心中就十分惭愧,总谋算着想办法弄些银子,让弟兄 们过个肥年。但七仙岭名字好听,却地方贫瘠,是历史形成的贫民聚居地。别的 所抓赌抓嫖效益明显,财源滚滚,日子就过得肥。七仙岭派出所虽然也抓得雷轰 马唏,但地方不同,打牌顶多一块钱一炮,嫖娼十块钱一回,抓住了也榨不出几 两油。这样效果就远不如别的所,还劳神费力,连上级的任务也完不成。水陬间 处于和另一个派出所的交界处,一直以来也未明确由哪个所管。虽然明知那里油 水肥厚,但都晓得其来头不小,是市政府挂牌保护的重点单位,无人敢动。 这回也是逼急了,所长就听了手下一个小兄弟的建议,奓起胆子干一票。这 日从可靠渠道得知,有一帮大赌博佬在那里玩掷骰子,赌资估计有几十万。所长 大喜,出发前,又特别强调行动要求:稳、准、快,尽量不惊动其他客人。众人 抖擞精神,直扑过去,果然收获甚丰,现票子就收了一挎包。悔不该贪抓两个漏 网之鱼,误入市长包房,闯下大祸。所长站在走廊里,一边叫手下迅速押走人犯, 收好现金,免得狗咬猪尿脬——空欢喜一场,一边肠子都悔青,忐忑不安地等着 局长到来。 送走客人,袁之刚把吴得远系统地骂了一顿,越骂肝火越旺。袁之刚走了一 阵,吴得远在暴风骤雨中醒过神来,心中不服,说,就只怪我一人?要是市政府 拨款足一些,不要上缴罚没收入,老子也愿当清官! 正恨恨不已,见黑大个所长还肉在那里,一声断喝:“还不走?!” 旁边水陬间的老总说:“抓走的人呢?局长是不是放了?” 吴得远不理, 继续骂黑大个:“做事要记得带脑壳,这地方老子都来不得, 你倒是日了天,比老子的胆子还大!” 那老总是个香港女人,看不出实际年龄,站在旁边作声不得,两条游鱼似的 碳画眉皱起来,如发胀的蚯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