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一夫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两点多了,他在家门口徘徊。此时宝怡应该已经 睡了吧。他越来越觉得自己难以面对宝怡,宝怡真的是个很好的女人,谁娶了她都 会幸福。可是自己心里却偏偏装了另一个女人,他不敢想象带着一种虚假的心理和 宝怡过一辈子,他到底能把这种感情隐瞒多久。 不知不觉中一夫走出了那栋高层公寓,院门口的保安在打瞌睡,昏暗的灯光下 只有一夫一个人的影子。一夫漫无目的地走着,大海已经出现在眼前。黑暗的大海 里只有几处星星点点停泊在海上的船发出的光,白色的海浪冲击着沙滩,风带着海 的味道扑面而来。椰子树在海风中摇动,就像是一夫的心在摇动一样,此刻他觉得 自己就要融化在这无尽的苍天大海之中了,他真的希望自己能融化进去,没有烦恼, 没有悲伤,没有快乐,没有任何的欲望。 几个黑影此时正像幽灵一样朝一夫靠近,一夫浑然不觉。突然一个黑影猛地向 一夫扑过来,一夫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击倒在地,几个黑影同时围过来,几只手在 一夫的身上摸着,一夫的钱包和呼机被抢走了,其中一个黑影在用海南话说:干了 这小子。就在这时候,一个黑影突然发出一声惨叫,接着第二个也嚎叫起来,几个 黑影立刻离开一夫向一边躲开。此时一夫才看清这个人竟然是杨爱辉。 两个人吃完早茶回到办公室,程跃然已经坐在一夫的座位上等着一夫。“你们 两个人都去哪了?我担心得要命,昨天一个晚上没睡好。”程跃然显得有点气愤, “你们两个可倒好,谁的手机都打不通。" 她从一夫的办公桌上拿起一部手机,这 是前几天她刚送给一夫的。 “你连手机也不带,让我们怎么找你呀?” 一夫眉毛扬了扬。“这手机是你送给我的,所以我上班的时候才带,不上班我 不带,我可不想花着你的钱干我自己的私事,打不通我的手机你可以呼我。” 程跃然被一夫的话噎得很难受,她定了定,看看杨爱辉已经不声不响地把门关 上,她的语气立刻缓和了很多。“我真的很为你担心,昨天这么晚了你才走,我挺 担心的。”她抬起眼来看着一夫,那眼神里带着一种委屈、一种孤独、一种渴望, “你真的就要和我分得这么清吗?” 一夫把头扬了扬,眼里流露出的是一种冷漠和不容置疑的坚决。“我在这里是 职业经理人,我为你打工,为你效力,我这人从来把感情和工作分得清清楚楚。” 程跃然站起来,从办公桌后走到一夫的身边。“你看看,昨天晚上没回家?连 衣服都没换,衣领子都脏了,你先去我那里洗个澡吧,我现在去给你买件新衬衣来。” “不了,我要马上开始工作了,洗澡还是等中午大家都休息的时候吧。”一夫 的语调也缓和了下来。“你真的爱我?”程跃然在准备出门的一瞬间突然转回身来, 一双美丽的眼睛里流射出难以名状的火焰。 一夫避开程跃然的目光,默默地回到自己的椅子上。 美国普菲公司的商务代表如期而至,一夫和程跃然一同到机场去迎接。 美方一行一共五人,为首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女性,名叫菲迪。凯琳。一夫事 先已经知道这是一位在美国小有名气的商务管理专家,他把关于这位谈判对手的资 料看了好几遍,对她进行了仔细的研究和分析。 凯琳女士毕业于哈佛大学,双博士学位,原本是美国一所著名大学的教授,研 究的正是商务课题,尤其是对战略营销有着很深的造诣,发表过很多篇有影响的论 文,现在是美国普菲公司的商务副总裁。一夫对她抱有着很深的尊重。 晚上吃过晚饭,一夫约好了要和凯琳女士作一次谈话,他带上所有事先准备好 的资料,他希望利用这一次见面为第二天的正式谈判做好铺垫。 一夫感到很紧张,这次会面只有他自己和凯琳女士会谈,程跃然要他自己来处 理这件事,并且告诉他,这只是一次私人间的感情交流,为了熟悉对方,没必要兴 师动众。让一夫感到局促的另一件事是他的英语水平,从大学毕业到现在他就没再 念过一句英语,词汇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白天还有程跃然在一边做翻译,晚上可只剩他一个人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 能应付得下来。凯琳女士去买东西没在房间,她的秘书戈黛娃在那里用手提电脑写 着东西。一夫和戈黛娃有过短时间的交谈,他觉得这位美国女性很爽快直接,说话 时透着性感。 凯琳女士买完东西回来,坐下来和一夫谈话,一夫已经缓过一些来了。他原本 想把原先写好的资料交给凯琳,但是最后他决定这次谈话不再使用任何资料。叫那 些玩意见鬼去吧,他心里暗暗地骂,他可实在是不想做那种虚假的欺骗。 一夫用他那非常生硬的英语向凯琳女士介绍起来。“凯琳女士,我非常欢迎您 到我们公司来考察。我本人是刚刚到海生药业工作,负责公司的组建和最初的运作, 但是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更不懂药品生意,甚至整个公司也从没做过药品生意, 我们所有人对药品生意都不了解,我们的很多人员是金融方面的精英,可我们从来 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凯琳女士听到这里露出一些惊讶。 凯琳女士没有说话,她只是紧紧盯着一夫的眼睛在认真地倾听。“我们是一家 新公司,是一个可塑性非常强的公司,这对于你们来说是非常有利的,因为我们合 作后可以按照你们的管理方式进行改造,我们可以很容易地成为你们肢体的一部分。 在中国,我们有广泛的社会关系,这是我们的优势,你们可以通过我们的关系以最 低的成本快速进入中国市场,而且我们的人员更善于学习,绝对不会盲目地自大, 这对未来在市场的开拓方面以及相互的合作上是很有好处的。”我知道普菲在中国 曾经与几家公司有过接触,但是最后都没有成功,这是因为你们接触的企业总是以 自己在中国市场享有特权而骄傲蛮横,他们的市场人员也往往听不进你们的意见。 我们不同,我们在商业上的概念是所有人平等,机会平等,我们与你们的合作,不 是为了赚取更多的利润,而是为了服务,为更多的人服务,解除他们的痛苦,并为 我们中国的医生当好助手。“所以,我们将销售的是服务,不仅仅是简单的商品。” 听到这里,凯琳女士点点头。 “好的,我明白了,周,你的想法很好。你能给我一些时间考虑一下吗?”一 夫点点头,他不知道自己的这段简短的发言是不是能让美国人明白,海生药业是他 们非常好的合作伙伴。 凯琳女士出去了一会,回来的时候脸上带着笑容。“周,我和我的同事们讨论 过了,我想我们可以使你们符合我们的要求,但是你们必须给我们看你们的ERP.” 凯琳女士说的这个ERP 一夫从来没听说过,什么是ERP ?这是一夫的第一个反应。 看着一夫一脸的茫然,凯琳女士很惊讶。“为什么?你们连ERP 计划都没有吗?” 什么是ERP ?一夫连这个都没搞懂还怎么跟人家说。“好了,我看我们不必继续我 们明天的谈判了。周,我们明天会告诉你怎么做的,可以吗?”凯琳女士的语气显 得有点让人捉摸不透。 第二天一早,美方的五名谈判代表还没等一夫打电话请他们吃早餐,就已经来 到海生药业的办公室,等一夫急急忙忙地从酒店赶回来,五位代表已经在那里等了 他一会了,程跃然在那里陪着他们。 一夫一进门,程跃然就笑着迎上来。“一夫,告诉你个好消息,凯琳女士说要 为我们公司做一个ERP 计划,看来你昨天很有成就呀。” 一夫一头的雾水。“怎么回事?”他低声问程跃然,“我昨天一个晚上都没搞 明白什么是E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