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两个人终于停了下来,一夫的脸上也充满了红晕。 两个人静静地站在那里。“你快乐吗?”宝怡用她那特有的目光注视着一夫的 脸。 一夫扭过头去看窗外漆黑的夜空。“是,我无比快乐。” 郭思怀拨通了一夫的电话。“董事长,你看看我该怎么办?程小姐要从公司里 抽资金,她说是临时抽调,一个月内返还,还要我不要惊动美方,我怎么可能不惊 动美方?不是一笔小数字呀。” 一夫虽然离开了海生药业,但是心里总是放不下,时常会在程跃然面前提起海 生药业的事情。终于有一天程跃然问一夫,“我把海生药业董事长的位置让给你好 不好?看你还是那么念念不忘的,也真不知道你当时为什么非要离开,现在又舍不 得了吧?”一夫只是笑笑,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是他没推辞,他心里说不清到 底是对那个职位舍不得还是对那份事业舍不得,反正他舍不得。就这样,一夫当上 了董事长。 “我老婆要调多少钱走?”一夫问郭思怀。 郭思怀觉得不可思议。“怎么?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知道?程小姐会不和你商量?” 一夫越发觉得奇怪,最近程跃然在她股票方面做了些什么一夫一点都不知道, 他从来不问,程跃然也闭口不谈,这似乎已经成为一种不成文的规矩,否则的话两 个人时不时的就会发生争执,这种争执仅仅是因为两个人对生意的理解不同。 “到底要调多少走?”一夫很着急。“一千六百万呀,我们现在账面上就只有 一千七百多万,一下要调走一千六百万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现在这些钱还是刚收回 来的,我们生产和销售都要钱啊,这叫我一下怎么揭锅呀?”郭思怀的声音同样显 得非常焦急。 一夫眉头紧锁起来,他深深地呼了口气。“你先别动,我现在就过去,有什么 事咱们见面谈。” 郭思怀一脸的愁云,他不停地吸着手里的雪茄。 一夫站在窗前,双手抱着。“你少抽点雪茄,真没想到我当初不抽的,你倒是 现在抽着上瘾了。这个位子对你来说最大的收获好像就是学会了抽雪茄。” 郭思怀摇摇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和我开玩笑?” 郭思怀敲了敲桌子。“你到底是怎么决定的?我现在只听你的决定。” “有什么好决定的?事情原委你都没和我说清楚,我到这里来就是想看着你, 不准你随便把钱转出去,至少我要知道为什么要转出去,而且即便转出去也绝对不 能直接转到她的账户上,这样是绝对不允许的。”一夫说。 “听说你最近又有了一个新的女人?”一夫最终还是忍不住要问。 郭思怀点点头。“一个很好的女人,我想我会好好珍惜她,她对我非常好,非 常关心我,也非常爱我的孩子。我最留恋在她的那间房子里的时候,她会把我的衣 服整齐地挂好,在我累的时候会给我擦一下身体放松一下,我真的感到非常的温暖 和幸福。男人的心只要是暖的,就会感到幸福,就会给女人百分之百的热度。” 一夫笑了,他觉得自己笑得有点莫名其妙。 “别提我的事了,你现在给我一个准确的信息,我该不该划账给程小姐?这已 经不是第一次了,总是这样子不是个办法,这可是事关你们两个钱袋子的问题,更 是事关你们两个感情的问题,我可实在不敢贸然做主呀。”郭思怀很恳切地看着一 夫。 一夫陷入了沉思。 “为什么你阻止他们给我账上划款?”程跃然愤怒的声音在电话的那一头响起 来,一夫觉得自己的耳朵一震。很久没听过程跃然发这么大的脾气了,这段时间在 自己面前总是很克制的未婚妻现在突然暴跳如雷,一定是自己的决定太过骄横了。 一夫丢下手里的小厨铲,他正在调制一种巧克力,是程跃然非常喜欢吃的一种 带有红酒味的软心巧克力,没有卖的,完全是一夫自己调制的。说好了今天程跃然 会从深圳回来,一夫想让她一进门就有好东西尝尝,不过现在看样子程跃然是没心 情来品尝了。 电话里程跃然还在爆发着火山般的怒气。“你为什么连说都不和我说一声?你 把我放在什么位置了?你要知道你的这个决定对我影响多大吗?也许就是这一千多 万会影响到我们几十亿的资金,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那是要坐牢的!” 一夫此刻一下变得很安静,他知道自己做得有些过分了,但是他也很清楚,如 果事先通知了程跃然,那么就会有另一种结果,不是今天这样的争吵,就是那一千 多万从海生药业的账上悄然进入程跃然股市的莫名其妙的无数个账号里。什么时候 是个完结,谁都不知道,耿强设计的这个股市神话就像个巨大的黑口袋,到底会收 走你多少钱,没人知道。反正你只要记住,中国股市就是向你要钱的,就是为了用 大多数人的钱来养活那小部分人的,程跃然已经在那小部分里,但是谁能保证她不 会成为那多数人中的一员?一切的变数似乎只是牵在一根绳子上,而且是根非常脆 弱的绳子。 做惯了稳当生意的一夫对于玩股票实在是不敢恭维。他就是不能理解程跃然对 股票的那种狂热和痴迷。事实上他也没意识到自己正在和一种经济形式脱节。这一 切源自他的视野的局限性。 “你能不能先回来?我们在家里好好谈,你为什么非要在办公室里对我大喊大 叫?”一夫的口气也有点强硬,“回来以后慢慢谈,我们的看法不同,你该听我的 解释。”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我可不想回了家还要大吵大闹,别人会怎么看我?”程 跃然根本没理会一夫,“我要你现在过来,把事情向我解释清楚!” 办公室里有一种明显的杀气,郭思怀正耷拉着脑袋站在程跃然的对面。一夫从 没见过程跃然青筋暴露的样子,看来这一次她是真的愤怒到了极点。她的嘴唇青黑, 不停地发抖,手里攥着一张纸,在不停地撕,一夫进来时连头都不抬一下。她不愿 意看一夫那副样子,她突然觉得他很恶心,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未婚夫会背叛自 己,为什么会在这种节骨眼上给自己拆台,而且还做得冠冕堂皇。 “你可以说了吗?说说看你为什么不同意给我划款?”程跃然的语气像是在审 问一个犯人。 “你不觉得你的决定违反一个正常公司的纪律吗?你不觉得你的决定有损于公 司全体股东的利益吗?你这样做以后谁还敢把钱放心地交给你?”一夫把手插在裤 兜里,靠着门站着。 “你站进来,我不想让公司里的人都知道我们在吵架。”程跃然的言语冰冷。 一夫往前挪动了一下身子,然后把门关上。郭思怀看了看程跃然。“那我先出 去一会。” “你也别想溜,这里头你的事也少不了!”程跃然近似命令的口气在说。 郭思怀又站住了。 “你让他走吧,这事本来他就承担不了,你拉着他干什么?他还要回家接孩子 的。”一夫淡淡地说。 “你倒是会做好人,好,那我就找你一个人算账!”程跃然愤愤地说。 办公室里一下子死一样的寂静。 很久,程跃然抬起头来,看看一夫,轻轻地叹了口气。“走吧,你送我回家, 我累了,真的很累。” 回到住的别墅,程跃然自顾自地走进大门,把一夫甩在身后。一夫站在门口没 动,只听别墅的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了,一夫的心里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