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重创 香威伦把父母送进卧房之后,在走进自己的卧房之前,只是“顺便”转到阿 塔的卧房。 他轻轻地敲了敲,轻声地问:“阿塔,你睡了吗?” 没有应声。 香威伦转回身,打开自己卧房的门。 正要迈步进去的时候,他顿了顿,又转到阿塔的房门外,轻轻地敲门,轻声 地问:“你睡了吗?” 依旧没有应声。 香威伦只好转回身,走进了自己的卧房。 但是,正要关闭房门的时候,他又顿了顿,然后再次转到阿塔的房门外,第 三次轻轻地敲门,第三次轻声地问:“阿塔,你睡了吗?” 仍然没有应声。 香威伦顿了大概三秒钟,也呆了大概三秒钟。 然后,他走出自己的卧房,掏出钥匙,打开了阿塔的房门。 他没有开灯。他在阴暗的房间里,走向那张床。 他想亲吻她,在她已经熟睡的时候,对她说一声“晚安”。但是,当已经走 到床边,已经蹲下了身,已经伸出手去想去掀开被子握一握她的手的时候,他却 发现,床上竟是平坦的。 他一愣,迅速地掀开了被子。 被子之下,根本没有人。 他又一愣,然后迅疾地扑到床上,扑到床的另一边。 他希望她是睡觉不安稳乱踢乱打,以致自己掉下了床。可是,床的另一边, 只有地毯而已。 他又迅疾地绕到床尾。 他希望她是极度睡觉不安稳,不仅乱踢乱打,而且乱蹦乱跳,以致自己不仅 掉下了床,而且还在地毯上大幅度地移动。可是,床尾仍然只有地毯而已。 他甚至跪在地毯上,掀开床罩,察看了床下。 然后,他结束了大概五秒钟的愣怔,迅速地走进自己的卧房。 一走进房,他就打开了灯。 他在明亮的灯光下,迅疾地奔到床前。 床上是平坦的。但是,他却仍然猛地掀开了被子。 他突然觉得心口一疼。 然后,他疯一样地奔出了卧房,奔下了楼,奔向她从前住过的那间房。 房里,空无一人。 他蓦地感觉到自己的心猛猛地被铁锤击打了一下。 他的心痛越来越强烈。 他捂着心口,疯狂地喊:“陈嫂!” 没有应声。 若是在平日,他就会想到,在这个时候,陈嫂早已沉入梦乡了,而且,如果 不到她的床前狠狠地摇她晃她同时大声喊她的名字,她是不会醒的。——但是, 此时此刻,不是平日。 他继续疯狂地喊:“陈嫂!陈嫂!” 管家急慌慌地奔过来,问:“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香威伦利箭一般的目光射向管家:“阿塔小姐呢?” 管家小心地说:“没见到……” “没见到?!”香威伦怒火冲天,“你是管家,香家少了人,你说没见到!” 管家见香威伦的火气越来越重,不由声音有些颤抖:“阿塔小姐出出进进, 又不必向我报备,所以……” “马上去叫陈嫂!”香威伦忽地喊。 管家急急地奔去。 香威伦看着房里平坦的床,心腔忽地被压得一丝缝隙都没有,又忽地失掉了 所有的重量。 他从未经受过如此重创。即使是当年,目睹自己最好的两个伙伴联手背叛的 情景的时候,他也不曾如此地无法自持。 他喊,无比疯狂地喊:“陈嫂!陈嫂!……” 陈嫂终于来了。她被管家架着。她还揉着惺忪的睡眼。 可是,香威伦却逼近了她,两道无比锋利的目光之刃几乎要杀死了她:“阿 塔呢?” 陈嫂怔了。 “阿塔呢?”香威伦的声音越来越高,“阿塔去哪里了?说啊!” 陈嫂瑟缩着身体,怯怯地答:“我不,不知道……” “不知道?你和她跟一个人似的,整个香家就你跟她最粘,你竟然说不知道!” “可是,少爷,跟她最粘的是您喔……”陈嫂居然还敢顶嘴。 香威伦眼底的怒火,就要将房子烧着了。 他将手臂狠狠地一甩。他不是要打管家,更不是要打陈嫂。他只是将身旁一 只巨大的花瓶打翻倒地。 破碎的瓷片,闪着深夜的灯光。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