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七 时间仿佛就停在了那一秒,刘景枫的下属瞠目入裂,紫苏更是心痛难忍,百里 墨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等着刘景枫脑袋开花的那一刻。 突然,一柄软剑飘然袭来,平平的,看似轻软无力的割向那离刘景枫的脑袋仅 三寸高的马蹄,角度很刁钻,谁也没看见那柄长剑从哪来,谁也不相信那样软绵如 布带的软剑会对铁蹄造成多大的伤害,但偏偏鲜血喷溅中,那只明明要踏向刘景枫 头上的马蹄轻轻的被削断了,这一切快如闪电,只在眨眼间便完全,那头黑色的高 头大马在受此重创后,仰天悲鸣,整个身子向前栽去,百里墨猝不及防,人也随着 马儿向下摔去,好在反应快,即将落地时骤然跃起,脚尖在哪可怜的马儿身上一点, 一个翻身,飘然落在几米开外。 那受伤的马儿轰然倒下,庞大的身体失去了支撑,又被百里墨脚尖一点,便狠 狠的向地上的刘景枫砸去,紫苏才从前一刻的惊恐中缓过神来,心脏立即又被此刻 的情揪住,吓得捂住自己的嘴,尽量不让自己叫出声来,眼泪却是喷涌而出,若不 是为了救自己,少爷也不会把空门暴露在百里墨的眼前,她只希望还会有一只神奇 的手突然出现,将刘景枫救走。 上天似乎听到了她的祈祷,一条白色的带子凭空出现,卷住了刘景枫趴在地上 的身体,向后一拖,险险的脱离地上马身之下。 紫苏只觉得整个人都快要虚脱了,竟是忘记了腰间的疼痛,泣不成声,身后的 女子却很是不耐烦的一掌劈向紫苏的脖子,她由于两手都伤了,力道便喊了很多, 但紫苏仍被劈得一震,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百里墨见了便眉头一皱,忍住肩头的剑伤,突然向紫苏身后的黑衣女子发难, 竟又一钱镖直飞向黑衣女子的手肘,黑衣女子的手连连受创,疼痛难忍,身子向前 一幢,竟生生将紫苏从马上撞飞了出去,紫苏忍住伤痛,身子在离马身的一瞬,腰 身强行一扭,尽量使自己的脚先着地,但身子在着地的前一刻,百里墨却如鬼魅一 般突然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紫苏这才有空借着火把的亮度寻找刘景枫的身影,却见冷亦然一脸关切沉痛的 看着自己,他正扶住刘景枫,往他嘴里塞进一粒药丸。 就如失群的孤雁找到了亲人,再见冷亦然紫苏便百感交集,他如天神降临一般 突然出现,还救了刘景芬个,紫苏既惊又喜,尽管自己还被百里墨挟持着,但她的 心里已是一片安宁,她知道,有他在,自己什么也不用担心了。 两人眼神交着在一起,无声的诉说着别后生逢的喜悦,紫苏倒地身体受伤,腰 上一直流血不止,加之黑衣女子颈后那一掌镇伤了她的内腑,又被刘景芬感到几次 险情惊住了心魄,心力交瘁之下,竟是晕了过去。 冷亦然来时便看见了紫苏腰上有伤,心急如焚之下却不得不先救刘景枫,好在 他没有片刻犹豫,不然此刻刘景枫的脑袋怕是早就被那马蹄踩得脑浆迸出了,竟是 吓得一颗心都快迸出体外,丢下刘景枫便要去救紫苏,百里墨却阴森道:“你最好 不要轻举妄动,不然,我不保证她会不会死。” 冷亦然生生止住了步子,怒斥道:“你待要如何?” “放我们走,不可放了那狗日的北戎人,他们伤了刘将军,我等一定要为刘将 军报仇。” 冷亦然脑子里飞转着,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刘景枫带来的那五百御林军却是被 百里墨的阴狠毒辣惹火了,自己的首领便是伤在那阴险小人之手,此时间成亲王世 子似乎有意放了那些贼人,都群情激奋。 “世子爷,不可放了那狗日的北戎人,他们伤了刘将军,我等一定要为刘将军 报仇。” 百里墨所带来的影刹一听,便全围了过来,将百里墨和紫苏还有那黑衣女子一 起护在中间,随时准备于御林军决战,两边之人事成水火,一场小规模战争一触即 发,冷亦然眉头一皱,如今的形势很不利于他救人,先前影刹没有围住百里墨还好, 现在自己若动手是比先要击退那些影刹,那样就给了百里墨对紫苏动手的时间,在 不能保证紫苏安全的情况下,还真不能轻举妄动,一时间,冷亦然黑沉着脸没有说 话,星眸如利刃般瞪着百里墨。 半晌他才说道:“你是墨书吧,就算你的真实身份是北戎相国的儿子,但你跟 随刘将军多年,刘将军待你不薄,如此阴狠的手法,你如何下得了手去的。” 百里墨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愧意,随即又冷笑道:“世子说此话也不怕笑掉大 牙,你我乃是同行,你掌管着大锦的黑羽,而影刹便是我的部下,在刘府不过是卧 底,作为一名优秀的情报人员,最重要的便是不能对身边的人产生感情。世子爷太 不专业了点。” 冷亦然也是冷冷一笑,“不能产生感情吗?你敢说挟持荣阳公主不是你私自的 决定?北戎太子殿下正向此处赶来,到时,我看你如何向你家台资交代。” 百里墨像是听到一件很荒谬的事情,哈哈大笑起来,一脸讥讽的看着冷亦然, 他也不再多说,抱起紫苏跨上影刹为他准备的的另一匹马,就要扬长而去。 御林军们哪容他逃走,立即将他与影刹一起团团围住,百里墨眼中狠色一闪, 手一挥道:“杀出去。” 两边人马立即动起手来,百里墨只管带着紫苏往前冲,御林军也知道他们这出 的主要任务便是救回荣阳公主,此时见百里墨不管不顾的骑着马横冲直撞,想拦却 不敢下狠手,倒底是怕伤了荣阳公主,倒让百里墨很快便冲出了包围圈,冷亦然一 直冷静的看着百里墨,见他一脱离包围圈,单骑上了路,倒是微微一笑起来,牵过 身边一马,纵然跃了上去,打马便追。 冷亦然的药果然有效,刘景枫吃过药后,身上的麻痹之症便消失了,但气血还 不是很顺畅,他便坐起运功,将丹田之气调入经脉、在全身游走一遍,内息渐渐平 和,气血凝滞之状也好了很多,他身边围了几个御林军一直保护着他,此时间他依 然坐起,脸色也恢复了正常,很是高兴。 刘景枫一睁开眼,便四处寻找紫苏,身边只见人影攒动,两方人马厮杀激烈, 但百里墨与黑衣女子却不知了去向,紫苏也没有了踪影,不由大急,问道:“那小 贼人呢?” “跑了,世子一个人追出去了。” 刘景枫立即拉过身边一匹马跃了上去,一柄长剑剑穿黑衣的影刹便刺,下手凶 狠凌厉,毫不留情,片刻便让他杀出一条血路,向着百里墨头澳洲u 盾方向追去。 冷亦然紧追在百里墨后面,那名黑衣女子跟在他后面道,百里墨夜间慌不择路, 很快便追到一条大河边,河面宽阔,大浪滔天,马儿在河边上生生停了下来,冷亦 然瞬间便追到了。前面是河,后无退路,百里墨用手箍住紫苏的脖子上跳下了马。 冷亦然见他下马,自己也跳了下来,冷冷的看着百里墨。 “还是这句话,要么你就放了我,要么你就带了她的尸体回去。”百里墨拖着 紫苏,红着眼睛对冷亦然说道。 冷亦然也不说话,思虑着要如何一击既能打中他的命门,又不能伤害到紫苏。 那黑衣女子这时也到了,但她没有立即出现在这三人面前,而是弃了马,借着 夜色的掩护潜进了一旁的草丛里。 “你放了紫苏,我放你走。”对方防备极严,冷亦然一时也找不到进攻点,只 好说道。 “当我小孩子吗?她就是我的护身符,放了她,你还会让我走?”百里墨讥讽 的看着冷亦然道。 “那你就休怪我不客气了。”冷亦然右手微抬,手中毒芒突显,百里墨一怔, 脸色立变,右手下意识的就掐住了紫苏的喉咙。 冷亦然微微一笑道:“看来你也认出这是什么了,这上面涂有蚀肉粉,你曾经 用过一次的,这一次,我也让你尝尝全身溃烂的味道。” 黑暗中的黑衣女子,听到这一句,心一紧,从腰间摸出一只小弩,抽出一支短 箭,那筒上闪着蓝莹莹的光,又是涂有剧毒的,且此毒见血封喉,根本无药可解。 她将筒搭上弓,偷偷瞄了正在说话的冷亦然,轻轻扣动弩上的机关,那短箭便 迅疾无声的朝冷亦然的背后射去。 那种弩是北戎特制的,轻巧方便,弩上装了机关,发射力道大,偏生又无声, 就算武道高深的武者,毫无防备之下很难发现有暗箭来袭,而冷亦然虽是武道强者, 但他此时正全神贯注的注视着百里墨的一举一动,全然没有发现身后一支涂满剧毒 的冷箭正向自己射来。 刘景枫正好骑马过来,远远地,他便发现一抹蓝莹莹物体正无声的射向冷亦然, 他长剑一扬,准确的将那短箭击落,快马加鞭的冲向冷亦然。 “有暗箭!”刘景枫极时提醒着,飞身下马,挡在冷亦然身前,冷亦然回头, 却看见另一支暗箭也飞了过来,软剑一挑,将那阴冷的暗箭击落。 刘景枫突然将他一个熊抱,两人便换了个边,只听一声闷哼,刘景枫的身子在 这一夜第二次一僵,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冷亦然大惊,回过头来一看,百里墨手上正拿着鱼那黑衣女子手中一扬的弩, 趁冷亦然回身击落第二支冷箭时,他射出了第三支冷箭,刘景枫被冷亦然挡着,无 法出剑,竟是生生的将冷亦然抱着打了个转,那支冷剑便射在了他的左臂之上。 “又要浪费你一粒药……”话还没说完,刘景枫便不再说话,冷亦然大骇,摸 出一粒药丸便往他口里塞,百里墨与那黑衣女子一击得中,心中大喜,见冷亦然失 了心神,立即又扣动机关,两支小弩齐齐向冷亦然发剑,但百里墨只射出两支,还 有一支,他正要再发,突然气海穴一滞,身上的穴位竟是被刚刚苏醒过来的紫苏一 掌拍中,再也动弹不得。 紫苏刚一醒,便眼见着刘景枫为救冷亦然而中了暗箭,她强忍痛愧疚之意,趁 百里墨全副心神用在对付冷亦然之际,缓慢的伸出手,出其不意的控制住了百里墨, 自己成功的逃离了他的控制。 紫苏踉踉跄跄跑到刘景枫身边,无力的喊了一句:“少爷!”腿一软便跳了下 去。 冷亦然突然间紫苏脱离了桎梏,心中一喜,见百里墨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心 中有一丝了然,他对这厮痛恨之极,手一扬,手中那枚涂了蚀骨粉的暗器便躲中了 百里墨早已受伤的左肩。 百里墨穴道被削,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伤口上迅速化脓溃烂,发出臭 不可闻的腐肉味。 “救……救他。”紫苏此时心痛如刀绞,刘景枫脸色如墨,那毒比先前的霸道 不只一倍两倍,冷亦然身上带着的解毒药只能缓解毒性的蔓延,却不能解除毒性。 冷亦然手指连点,护住刘景芬感到心脉,一掌拍向他的胸口,想将渐渐入内腑 的毒素导出,一刻钟过后,刘景枫总算醒来,紫苏大舒一口气,忍不住就抓住他的 手道:“少爷,都是紫苏害的呢。” 刘景芬高虚弱的勾起嘴角,笑道:“你……你终于……肯再叫我少爷了,不要 ……不要生我的气。” 紫苏的眼泪如珠玉般倾泻而出,心痛欲裂,为什么,为什么再自己认清心中的 情感后,他要如此相待,这个恩情太沉重,她要如何还得起,少爷一直没有亏待, 她,是自己以前世的思想来强求他,他从小便是接受的三妻四妾的教育,自己却离 经叛道,非要跟他说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当初年少时,两人互有情意,是自己一 直拒少爷于千里之外,不肯接受他,想方设法要逃离他,他为了给自己一个平妻的 身份,差点死在了北戎草原上,用命换来u 盾军功,一回来全部都放弃,只求能给 自己一个体面的身份,她对不起他啊…… “少爷,紫苏对不起你,你不要再说话,我们回去好好医治,一定能治好你的。” 刘景枫痴痴的看着她,手吃力的想要抬起,一旁的冷亦然看了伸出手去帮他托 起,刘景枫的手终于够着紫苏的脸,他费力的移动着大拇指,想要帮紫苏抹去泪水。 “别……哭,嫁给……他吧,他比我更……更懂……懂得你的心,把你交给他, 我……我放心了。”说完,手一垂,头一偏,眼睛慢慢的合上了。 紫苏大恸,手哆嗦着探向他的鼻间,竟是没了呼吸,她立即觉得头晕目眩,喉 头一甜,胸口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良久她才大叫一声:“少爷——”声音凄厉无比。 冷亦然也很悲痛,流经风雨他原是发小,两家关系一直就好,又是同窗,同一 次的殿试,关系非同一般,如果不是紫苏,他们应该是最好的朋友,这两年了,两 人虽互为轻敌,心里也老较着劲,还闹到朝堂去过,但却从未真真正正在心中将对 方视为敌人。 先前他出手救了刘景枫,没想到,一个时辰未到,这个平生最惺惺相惜的好友 竟是将命陪给了他,叫他如何不愧,叫他如何不痛?他情愿躺在地上的是自己,而 不是他。 好友是个要强的人,他爱着紫苏,却明知道紫苏的心里已经没有了他,竟用这 种方式将自己重新刻入紫苏的心里,这份情太浓太重,沉重的叫冷亦然扛不起,他 和紫苏以后的岁月都永远不会忘记这位老朋友了,从此以后,不会再有两个人的世 界,哪怕到自己与紫苏沉沉老去时,他还会活在自己与紫苏中间,聪明人,就算是 死,也用了一种最聪明的方式,他不由又一次在心里感佩这位老友。 那边百里墨终于忍不住肩膀上迅速溃烂的疼痛,怪叫起来,他身想挥剑斩断自 己的左臂,至少他们还可以保留一命,但穴道被制。动不了。 躲在暗处的黑衣女子听到百里墨的惨叫声,不由心惊肉跳,正想暗暗逃走,冷 亦然突然从刘景枫身边站了起来,如鬼魅一般的向她飘来,不过几招,便生擒了她。 这个黑衣女子也是害死刘景枫的罪魁之一,紫苏猛然抬头,满腔的怒火在心中 燃烧,“揭下她的面具,看看她究竟是谁,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要害我们。” 冷亦然倒没看出这个女子是易过容的,不过,北戎人擅长易容术,且技术精妙 得很,他伸手在那女子脸上一抹,一张人皮面具便自那女子脸上脱落,露出一张清 秀的面孔,竟是冷亦然最大的那个小妾,刘氏!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