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沪妮一走进热气腾腾的火锅店大厅,就看见了靠窗位置上坐着的小言。小言 还是喜欢那样夸张地穿着,一件几乎拖到地面的黑色长裙,肩头很优雅地在外面 露着,头发做了花样,高高的盘在头顶,故意四处散着的几缕发丝抹了折哩水, 俏皮地从发结上伸出来,修长的脖子很优雅地支撑着漂亮的脑袋。脸上清淡的妆 容,偏冷的色调,眼的四周恰倒好处地散着一些亮粉。惊世骇俗的美丽,动人心 魄的高雅。 一样的年纪,小言看起来却比沪妮年轻了好多,她是懂得爱惜自己的女人, 她生命里五分之四的时间都用来了保养。脸部皮肤保养,全身的香蕈疗法,胸部 的定期按摩,各种美体健身训练,定期的洗肠,甚至定期的卵巢护理。皮肤,胸 部,屁股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内容。没有人看得出来小言已经是快要往三十去的 人。但是她也确实变了不少,和以前那个满脸稚气单纯的女孩相比,现在的小言 可以用“风情万种”“优雅高贵”来形容,. 此刻“风情完钟、优雅高贵”的小 言端坐在那里,指间很讲究地浅夹着细长的香烟,烟雾很飘渺地在她身边缭绕, 帮助她把“风情万种、优雅高贵”推向及至。而且,这一只烟,她不会抽两口, 她只是把它很优美地叼着,如果吸了,那她一定不会让烟进入自己的肺部,很快 地就把烟雾喷了出来,她是个爱惜自己的人。 小言看到了沪妮,微笑着向这边挥了挥手。 沪妮坐下,笑问:“怎么?顾鹏很久没有陪你吃火锅了。” “他?出差去了!” “又出差了?” “是啊,本来想和他一起去香港的,这两天又有点事要处理。你看看,还要 什么菜?”说着就把菜单递了过来。 沪妮看了一下满桌子的菜,她喜欢的竹笋,金针菇、海带都有了,就说可以 了。 锅底是鸳鸯锅,已经烧得滚开了。两人往里面放着东西,小言一边加菜一边 叹着气说:“在重庆的时候多好,你什么时候想吃火锅,一出门,随便找个破店, 都可以吃到味道很正的,现在,一个星期也找不到一个人陪你吃一顿。” “小情人呢?怎么今天没有带一个来?”沪妮揶揄地笑着问。 “怎么,你今天想叫一个陪你?”小言问着,手就伸向了旁边放着的手机: “我现在帮你叫一个来?新来的,还没有被完全地‘腐蚀’掉的,应该还比较好 玩的。” 沪妮连连地摆手:“不要!不要!留给你自己用吧!” 小言笑了:“看你!又不是让你去伺候别人,是让别人来伺候你呢,不高兴 了你就打他,骂他,不要拿他当人看!你买他的那个时间段他就是奴隶,你是他 的主人,怕成这样!” 沪妮搅着锅里的菜笑着说:“你别说,我对着他们还真是害怕,真的。我啊, 是享受不来的!没办法。”沪妮想起有一次小言强给她“安排”了一个男子,沪 妮是吓得屁滚尿流地跑了。 “没出息!说!这段时间在干嘛!那个什么孟秋平还好吧?”小言问着,已 经迫不及待地把一片烫得红红的牛百叶塞进了嘴里。 “好。”秋平温柔地出现在了沪妮的脑海里。 “还真不一样呢,有男人的女人,一看就滋润多了。”小言不以为然地笑了。 沪妮不以为意地笑笑:“你怎么样?”。 “还不那样。”小言边说边大吃着沾满红红辣椒油的各种菜类,忙得不亦乐 乎。 “很过瘾?”沪妮问。 “什么?”小言抬头诧异地问。 “火锅。” “那当然,你不是重庆人,你不知道老长一段时间吃不到火锅有多难受。” 说着又从滚开的锅里捞上来一只鹌鹑蛋,在嘴边吹着,说:“我喜欢重庆,没有 一个城市让我这样喜欢过。” “想回去?” 小言冷笑了一下:“现在?等老了以后再说吧。”突然又换下了她玩世不恭 的表情,很认真的说:“我以后肯定是会回去的,在那里才有根的感觉。” 沪妮沉默了,在哪里,她才会有根的感觉呢。手机突然地响起,沪妮赶紧在 包里翻腾着找起来,肯定是秋平的,涟青不会给她电话的。 “沪妮,你在哪里?” “我在外面呢!”沪妮躲闪着小言探询的目光和带着揶揄的笑容。 “我刚刚给家里打电话,你不在。” “我在和小言在一起吃饭,在八登街。”看到小言越来越好奇的表情,就站 了起来,走出去问:“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一下,就可以保证星期六星期天完全地休息 了。” “真的?”有什么比两个人在一起来得愉快呢。 “真的!你什么时候回去,要不我一会来接你。” “不用了,吃完饭我们还会玩一会儿,你忙你的吧。” “反正我今天不会太晚,你一个人回来我不放心。” 回去座位上,小言笑着把筷子一放,说:“你那个孟秋平。” 沪妮对小言是有诉说欲的,她微笑地说:“是啊。” “来真的了?” 沪妮吃着碗里热气腾腾的竹笋,没有说话。 “说真的,你们会结婚吗?” 沪妮放了一个竹笋在嘴里,叫得脆生生地响,低了头说:“也许吧。”然后 又肯肯定地说:“要结的!” “他怎么样?”小言兴趣很高的问:“有钱吗?你还没有告诉过我他有钱吗?” 沪妮看着面前兴奋的朋友,说:“你去居委会工作肯定会得大红花的。” “别打岔,快说啊!” “没房没车没钱,就是一个打工崽。”沪妮没好气地说。 小言失望了,把身子向椅背上一靠,拿了筷子重新在锅里打捞起来:“我不 是说你,沪妮,你这个人就是一点都不现实。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首先应该是物质 的,才有可能找到精神的东西。有了钱,你才会发现这个世界是属于你的,就像 对酒吧里的”牛郎“,你给他钱,让他干嘛他就得给我干嘛!你这样,给你介绍 像样一点的,有基础的,你不要,去找一个穷小子,你对自己就这么随便啊。” “你真的,……和你不喜欢的人做爱也不觉得难受?”沪妮低声地问,眼睛 里好奇地笑着。 “什么话?当然不能和自己不喜欢的人做爱了!我什么时候和自己不喜欢的 人做了!”小言不满地说。 “那……你喜欢那么多人?”沪妮不由地睁圆了眼睛。 “有什么不对吗?而且,人有许多可爱的地方,比如张勇,是因为他有钱, 所以他可爱。有很多的男人,就有拥有更多感情的基础,比如顾鹏,有很多的钱, 你就可以考虑嫁给他。只有一些的男人,就像我店里的”牛郎“,他们只有外表 和精力,他们也很可爱啊!那你就玩儿玩儿他,娱乐嘛,生活本来就应该是多姿 多彩的。” 沪妮笑笑,不置可否的态度,朋友之间,必须有一点共视才好的。 桌上的菜完全地被消灭的一干二尽,每次和小言吃火锅都会感到肚子是那样 的不堪重负。结了帐,两个女子满意地向外走去。小言笑着拉了沪妮的手摸她的 小肚子。沪妮的手在小言的小腹上感到隆起的幅度,然后两个女子放肆地大笑起 来。小言把手伸到了沪妮的小腹上,也是隆起的幅度,又是一场大笑。 小言把车钥匙交给门童,要他把车开过来。 “你看,先有了物质,你才有可能享受精神的东西,你让别人干嘛,别人就 得干嘛,因为你花钱消费了,你给他们带来了利润,最重要的是你还得有辆宝马, 让别人给你泊车也觉得是骄傲的。”小言恢复了她优雅的姿态,傲然地站在华灯 之下。 沪妮和小言是不一样的,她与生俱来地就有一股书香的气质和高贵,虽然没 有念完大学,她是清新的,雅致的,还微微地带着一点忧郁和沧桑,那是时间和 生活留给她的痕迹。此刻她把手插在裙子的兜里,很好脾气地点头说是。 “真的,我真的希望你嫁个有钱人,那样,我们还可以一起去香港购物呢。” “找不到,我有什么办法。”沪妮安静地笑着说。 女人在一起,难免地谈论男人,时间一久,难免地生出一些分歧。 小言很娴熟地开着宝马车,姿势优雅。沪妮坐在副驾位上,看着徐徐后退的 灯光下的街景。 “嗳!嗳!说话!我又不是你的专职司机!”小言最受不了沉默,她抗议地 说。 “说什么?你的顾鹏?”沪妮回头笑着问。 “可以啊,说顾鹏也蛮好的嘛。” “说他什么?”沪妮揶揄地笑。 “去你的,个死妮子!” 沪妮笑起来,小言也笑着说:“我发现你比以前开朗多了呢!” “说真的,你打算什么时候和顾鹏结婚啊。” “我打算有什么用,人家老婆孩子都有的,我一个人打算有什么用?” 两个人就沉默了,都默默地看着前方,前方,是塞得满满的车辆。 “其实,结不结婚也无所谓,反正他老婆也不在这里,我觉得我比他老婆还 像他老婆。我们什么都不缺,只缺那张纸而已。”小言做出无所谓的样子说: “而且,他对我也真的很有诚意。” 沪妮知道小言说的诚意,就像小言驾驶着的这辆宝马,这真的不能否认顾鹏 怎样的诚意。物质的程度,有时候真的可以说明一个人的诚意。小言说过,“他 舍得给你啊!他舍得!” 街道还在堵塞着,小言不耐烦地按着喇叭,后面的车也开始按,前面的车也 在按,街道上一片喧嚣吵闹。 电梯在八楼停了下来,还没有走出去,就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强劲的音乐,迪 吧里正热火朝天地沸腾着。那是迪吧里传来的声音。迪吧的对面,还有清吧。这 里是小言的王国,是她不断壮大的夜的世界。 “去哪边?”小言问。 “还是去清吧吧。” 小言笑笑,说:“其实偶尔去一下迪吧你会发觉自己更年轻的。” “算了,那里太吵了,受不了。” 坐下来,小言问:“今天要不要给你叫一个?” 沪妮赶紧的摆手,以前她都从来没有“要过”,今天更不能要了,秋平还要 来接她呢。 小言也不勉强,自己叫了一个挺拔英俊的小伙子过来,在她旁边坐下。掏出 烟来,在这里面,她势必是要吸烟的,为了展示她优雅的吸烟的姿势。递了一只 烟给沪妮,自己再浅浅的夹了一根。男孩很识趣地打燃打火机,殷勤地把火苗凑 到小言面前。小言示意了一下,“懂事”的男孩赶紧讨好地把火苗凑到了沪妮面 前。沪妮点燃烟,说了声:“谢谢!” 小言大笑起来,说:“你跟他有什么好谢谢的啊!”笑着把烟点燃,然后凑 到沪妮跟前问:“你看他怎样?新货,还没有被‘架空’的。” 沪妮下意识地看了男孩一眼,大概不到二十岁的光景,长得清秀英俊,身体 上还没有留下太多烟酒和欲望的痕迹,他的眼睛还算是清澈的。 “把他给你怎样,我再去挑一个。”小言说。 “不,不,我不要!” “瞧你!是你玩儿他,又不是他玩儿你,是你要他干嘛他就得干嘛。你可以 什么也不和他做,不高兴了你就打他,骂他,拧他,掐他,煽他大嘴巴!你还可 以拿鞭子抽他!很过瘾的!”小言露出了一脸恶作剧的坏笑。 “你变态啊!” “看你说的,人有的时候是需要发泄一下的。” “别人就由了你这样?” “这些人你以为是什么啊,钱放在那里,命都不要的!贱!一个比一个贱! 不过,还是用自己的”劳动“换钱用,这一点来看,还是值得尊敬的。” 沪妮不说话了,小言不知道她也“做”过,虽然历时短暂,但毕竟是做过。 她对“这些人”有一种本能的同情和理解。生活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你看,我这里生意还很不错的。”小言浅浅地吸了一口烟,手臂搭在沙发 上,眼睛四处看着,满意地检阅着她的王国:“有些香港的阔太太还定期地组团 过来呢。” 酒吧现在已经是座无虚席,里面坐满了各种各样的女客。她们消费着酒水、 小吃,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牛郎”。小言在这里已经成功地把男人变成了商品, 供女人消遣用的“工具”。在某钟意义上,她是女权运动的身体力行的执行者, 虽然她压根就没有想过“女权”的问题。 “顾鹏没有意见吗?”沪妮问。 “什么?”小言把目光收回来。 “你一天泡在‘牛郎’堆里。” “赚钱嘛,也是工作需要。他还是很相信我的。” “那你放心他?” “你看你,心眼小了是吧。我们都互相信任的。再说,就算他玩儿个把小姐, 那也是在消费商品,不涉及感情的,两码事。……这样的年月,难不成你还真的 要求哪个男人会为你守身如玉,太幼稚了吧……再说,我们谁也不亏!”小言把 男孩的耳朵拉了拉笑着说,顺势在他耳朵上吹了一口气,很撩拨人的架势,男孩 很体贴地揽了她的腰。很懂得风情的样子。 “受不了你!”沪妮把目光移了过去。 “看你!我给你说过多少回了,不要那样约束自己,不要把条件定得那么高, 你会快乐很多的。” 沪妮浅浅地笑笑,没有说话。 “哦,我忘了,别人现在已经有小情人了的人了。” 沪妮拿起自己的科洛拉啤酒瓶,一扬脖子,喝了一大口。台上,一个男人弹 着钢琴伴奏,另一个男人用有点沙哑的声音唱着:“是什么样的情深意重,直要 两个人拿一生当承诺……”台下的舞池里,有几对男女在其中翩翩起舞。女伴, 大多是半老徐娘,臃肿富态。男伴,清一色的年轻英俊。他们脸上都带着迷醉的 表情,沉溺在烟酒金钱和欲望中的迷醉。男人们大多身体已经被侵蚀了,小言说 他们一般只能做三、五年,三、五年以后再棒的身体都会给他掏空,那才真的是 “残花败柳”。说有许多做这一行的,有些在“从良”以后都会得上性冷淡,有 的常常遭遇有性虐待倾向女客的,几年以后干脆就不能再过性生活了。代价是惨 重的,但钱的魅力足以让他们抱着侥幸心理,继续在金钱和肉欲的旋涡里挣扎。 这里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寸地板,就连空气里都充溢着物欲的诱惑,一个不能以 真面目示人的场所,也或许,这里才是人们展现真面目的绝佳地方。 十一点半,秋平的电话进来了,他已经到了楼下。 沪妮收起电话,拎上包说:“我先回去了,改天再给你电话。” “嗳!你没这样现实吧!就这样就把我抛弃了。”小言把缠在她腰上的手一 巴掌打掉说。 “不是,已经很晚了。”沪妮有些理亏地又坐了下来。 “就不能让他上来坐坐,连我他都不见见啊,顾鹏我可是在第一时间就让你 见了的啊!” 沪妮犹豫了一下,说:“反正也是周末,让他上来再坐一会也好。” 小言却阻止了沪妮打电话:“算了,你不是很喜欢他吗,还是不要让他知道 你在这里玩的好。” 一听这话,沪妮却一定要让秋平上来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倔呢,走了,走了。”小言拿了沪妮的手机,拥了沪妮往 外面走去,“什么时候敲诈他一顿,也太便宜他了,就这样把我们的大美女骗走 了。”小言无不卖乖的说,沪妮笑起来,两个人就嘻嘻哈哈推推攘攘地进了电梯。 走出大厅,看见站在外面的秋平,将近两个星期没见的他还和从前一样,短 短的,干净的头发,行云流水的脸庞,一落到沪妮身上就变的温存关注的眼神。 和小言告别,突然发现这座城市已经变得十分的可亲,有小言,现在还有了 秋平,然后,家里还有了一个淘气的表妹。 夜的深南大道灯火通明,街道上依旧的车水马龙,安静不下来。谁能相信这 样一个漂亮现代的城市在二、三十年前还是一个落后的小鱼村呢。 现在的沪妮没有精力来感叹深圳巨大的变化,她的心完全地放在了旁边的秋 平身上。他正拉着她的手,不时地能够感觉到他温柔的关注的眼神,一种被关爱 被重视的幸福。沪妮此刻的智商,绝对是个低能儿。 没有什么具体的话题,就这样慢慢聊着,慢慢走着。 “累吗?”秋平问。 “不累。” “还记得‘回归’那天吗?我们也走了好远,还下着雨呢。” 沪妮笑笑。 “这段时间有没有生我气?” 沪妮摇摇头。 “这段时间是太忙了些,不过今天忙完就会轻松一些的。” “……” “明天我想带你去看两样东西。” “是什么?” “你看了就知道了。明天我来接你。” “秋平。” “什么?”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以前,以前,你就没有女朋友吗?”沪妮问。她 心里的一点疑问。 “曾经有过。” “怎么样的女孩?”沪妮问,心里有些酸酸的。 “第一个是我的大学同学,一起出国留学,然后不回来了。” “那,你就没有争取?”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不用强求。我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喜欢漂 泊,向着一个颠峰一个颠峰地攀过,也许很久都不愿意停下来。” “你怎么不考虑和她一起留下呢?” “我和她是不一样的人,我有我自己的生活轨迹,她有她的生活轨迹,了解 以后,我们谁也不会为谁停留。而且,我肯定要回来的,我家里就我一个儿子。” 秋平笑起来,很释然的样子,“我不能让我爸妈生我养我一场,到头来,老了, 还没有儿女在身边吧。” “她很优秀?” “应该可以说优秀吧。” 沪妮心里酸酸的,觉得灰心:“你……还会想她吗?” “沪妮,那已经过去很久了。” 沪妮低了头,知道是自己的自卑在作祟。 “那,第二个呢?” “好,今天我就全给你交代了,第二个,是我在深圳认识的,是我的同事。” 秋平想起了那个十分年轻的女子,他的下属,不算漂亮,但十分热情的女子。曾 经一度以为自己找到归宿的孟秋平,最后被彻底地敲醒了,“深圳的女孩,太可 怕了!”秋平想起来还觉得心有余悸。 “怎么了?” “咱们不说以前的事好吗?反正已经过去了,而且,我保证,一点不会带进 我们今天的生活。”秋平想起了那个坐着奔驰车离开的女子,也只是想起而已。 “还有吗?”沪妮问,心里酸酸的感觉愈来愈强烈。 “还有一个,最早的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就是你,梅沪妮!”秋平低声地 说。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