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叮铃铃——门铃声响。 “来了。”正在厨房搅拌汤锅的惟惟匆匆出去应门。 门一开,愣住。 她先回头看看墙上的电子钟——五个小时。 感情谈判的这种事,从“约”到“见”到“谈”到“谈出结果”,再不济也要 三、五天,所以她自己的预计是,唐健会再出现在她的面前,好歹也是在几天之后。 她看看眼前的这位大哥。从她叫他“去处理好前一段感情”,到他现在再度出 现,中间只隔了五个小时。 他动作会不会也太快了点? “我和文小姐谈过了。”唐健悠哉游哉地从她身畔踅进来。 “我可不可以请问一下,你是怎么跟她谈的?”可怜的屋主跟在高大的男人身 后,一路胆战心惊。 唐健回过头,神情甚至是有些奇怪。 “你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 “……”惟惟中箭落马。 长腿继续往前迈,循香而去,后头开始冒出一串又一串不满的嘀咕。 “什么叫婆婆妈妈?这是体贴,这是关心,这是女人同情女人——”叽哩咕噜 叽哩咕噜。“这就是你们男人的问题,你们从来不了解女人的心理——”叽哩咕噜 叽哩咕噜。 唐健走进厨房,为那浓郁的香气精神一振。 “什么东西这么香?” “或许对你这只是一段普通的感情,但是在对方眼中,它可能是——啊?我在 炖麻油鸡。” 唐健又停下来盯着她,这次眼神意味深长。 “……看什么?”惟惟被他看得不禁摸摸自己的脸。 “没事。”唐健摇头微笑。 他的惟惟会做饭,好新鲜。 虽然有点婆妈,虽然很不干脆,虽然少了点个性,但这是贤妻良母版的惟惟, 他喜欢。 于是他花了点时间打量了一下居家版的惟惟——黑柔的发丝用一个鲨鱼夹夹在 脑后,白色短袖棉衫露出肤光胜雪的双臂和锁骨,一件黑白格子的围裙系在身前, 遮去了娇美秀挺的双峰。唐健在脑中回忆一下那两只雪嫩在自己手中与口中的触感。 太久了…… 她洁美柔白的身躯,那样婉转的在他身下,承受着他,他只要稍稍用力就会在 那片雪肌留下痕迹。尤其当她狂野起来,反客为主,跨坐到他腰上驱策着他的…… 一阵强烈的欲望刺穿他。 惟惟见他突然呆呆地站在厨房中央看着自己,越看脸色越奇怪,接着…… “你想干嘛?” 她的俏脸狂烧,连忙躲到隔开厨房和客厅的那个小吧台后,抢起一把木汤匙对 他挥舞。 举步正向她走来的唐健缓了一缓,深沉的脸庞上是任何人都不可能错认的欲望。 这男人……她又没招惹他,为什么每次看到她就欲火中烧?她有自如之明,她 分明不是那种性感肉弹型的女人。 量后,他抹抹脸,脸色还有点僵硬,但大致上算恢复了平静。 脸色是平静了,但是,他低头看一下自己,惟惟的视线眼着他一起往下移—— “色、色狼!”她继续挥舞木汤匙。 “我是男人。”唐健摊了摊手,天经地义地解释。 惟惟羞恼的俏颜已经势如野火。 他叹了口气,索性走到冰箱前打开冷一冷。冰箱里找不到他爱喝的啤涸,他不 满的嘀咕两声,退而求其次拿出一罐可乐,仰头畅饮。 “大热天的,怎么会想炖麻油鸡?”他走到热气腾腾的汤锅前,深深吸了一口 气。 “……就是想吃啊。” 她的体质偏寒,每个月接近生理期时,她都会替自己熬锅麻油鸡调理一下,否 则来的第一天铁定痛到风云变色。 这种事,其实就算告诉他也没有什么,不过,经过方才的那一番“冲动”,她 觉得还是先不要用任何跟她的女性部位有关的话是刺激他好了。 “好香,我饿了。”他伸手就想直接去拎锅里的鸡肉块。 “哎!很烫!”惟惟急忙拍掉他的禄山之爪,盒过一只碗,先盛一块鸡肉给他 解馋。“再炖几分钟鸡肉会更入味,这一碗先挡着。饭快煮好了,你别在这里碍手 碍脚的。” 狭小的厨房区,给高头大马的他一堵,她都没地方做事了。 “呼……”唐健心满实足地咬着鸡肉,边吃边吹气,走回客厅去看电视。 惟惟看他那脸馋相就忍不住好笑。刚才还一副“雄姿英发”的样子呢!一有得 吃,马上就像只被摸顺了毛的大猫。 惟惟边洗菜切菜,边心不在焉地听着客厅传来的新闻播报声。听了片刻,突然 觉得不太对劲。 好像全是英文,他在看CNN ? 她手中的菜刀不禁一顿。 大学他们两个明明都重修过英文,她和他还选过同一堂课。这样的英文程度, 怎么可能在短短几年之间,突然练到可以看CNN 了? 她回头看了客厅一眼,秃眉微蹙,又转了回来。 诡异,真的很诡异。 默默炒好高丽菜,她走到冰箱前想拿出肉丝微波解冻,突然想到——不好! 她的笔记本电脑还开着,就放在客厅茶几上,而画面正停在…… “喂!” 惟惟连忙放下手边的事,匆匆奔进客厅。 太迟了,唐健已经把她的笔电移到面前,饶有兴味地盯着屏幕上的页面。 “你干嘛随便偷看别人的计算机!”惟惟懊恼地把笔电抢过来。 唐健锋利的眉飞了一下,慢吞吞地开口。 “借,尸,还,魂?” “我……那是……”她强辩道:“我闲着无聊,正在搜寻鬼故事的网站!” “噢。” 他不再多说,但表情耐人寻味之至。 惟惟嘀咕两声,把笔电放回工作桌上,给了他警告的一眼,然后钻回厨房去做 饭。 他一定会觉得她很可笑,满脑子都是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讨厌! ……慢着。 就算被他看到了又怎样,唐健也不一定猜得出来她在怀疑什么。就算他猜到好 了,她何必管他如何想她? 在一个月以前,唐健之于她还是一个近乎陌生的男人,现在她却已经在意起他 如何看待她了? 惟惟无奈地摇摇头。 一定是身旁太久没人了,不然她不会突然就在意起外头那个男人的想法。不过, 上一任男友也没那么久啊…… 算了。她再度鸵鸟的缩回去,把绞肉拿出来。 一回身,惟惟按着胸口差点被他吓昏过去。唐健不知何时站在她的身后。 “你一定要这样吓人吗?”这人怎么走路一点声音也没有? 唐健靠着流理台,眼底有一抹神秘的流光转动。他的双眼本就是五官中最抢眼 的部分,此时那深沉绵长的意味,教人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屏住。 “你觉得我是借尸还魂的人?”他扬起唇角一笑。 “拜托不要再提这件事了,我只是在看鬼故事。”真是好糗。惟惟把绞肉往微 波炉里一丢,完全不敢转头。 一阵轻笑低沉地荡了开来,他灼灼的体热马上贴上来,两手往她旁边的流理台 一撑,将她完全困在自己和台柜之间。 “你觉得我是还了谁的魂?”他还是慢吞吞的语调。 惟惟谨慎地偷瞄他一眼。 “也……没有特定谁呀。”为什么这个问题感觉好像有陷阱? 唐健的双眼微眯了起来,原先的迷离流光变成了压迫感。 她觉得他不是原来的“唐健”了,好,这一点可以接受。 但她觉得他是另外一个人的魂魄。这是不是表示,她身边也有一个这样的男人, 会缠她吻她,亲她抱她,甚至做更多他想对她做但还没做的,所以她以为他是那一 个人? 这一点,不能接受!非常不能接受! “惟惟。”唐公子温柔轻唤,热硬的唇凑到她的耳畔,气息搔得她痒痒的。 “你、你要干嘛?”她的视线只敢盯着下方三十度角的地方,心脏在胸口里跳 得几乎要透衣而出。 他的唇若有似无地拂过她的耳壳,那两只玉白色的耳朵迅速染上一层霞红,可 爱到了极点,真想一口吞了她…… “惟惟,我要你。”他含住她的耳垂,含糊低喃。 惟惟的心脏这会儿跑到了被他含住的地方,奋力在他暖热的口中鼓动着。 她喜欢他的味道。干净,清爽,好闻,说不出的性感诱人。 啊!不行! 惟惟两只柔软坚定的手抵在他的胸膛,固执地拉出一丝距离。 “不可以!” 唐健看着在自己鼻子前摇动的那根食指。 ……连食指都那么可爱!他一口想咬上去。 “不、可、以!”那根食指顶着他的鼻尖警告。 结果他的瞳孔聚集在那根食指上,整个人变成斗鸡眼。 惟惟差点没忍住笑。 “为什么不可以?”唐健看出了她的坚决,神情郁闷。 “就是不可以。”她小脸通红。“你……我们才刚……不行!总之,等过一阵 子再说。” “我们已经认识十年了。”他逗她。 “熟起来也才这一个多月。”她对他龇牙低吼。 “好吧,那要等多久?” 他身前的小女人陰陰的说:“你再胡缠下去,就等一百年。” 唉!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欲求不满的某人有感而发。 什么? “讲到女人,你到底是怎么和文慧铃谈的?”她逼问。 颞啊!又把这只小雌猫的固执劲儿引上来了。唐健叹口气,深以为失策。 “你要我跟她说清楚,我就去跟她说清楚,就这样。”事实上一开始根本也就 没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 “不是我要你,而是你本来就应该跟人家讲清楚为什么要分手。”被他一讲, 好像是她这个狐狸精要他回去跟无配谈判似的。事实上他们要不要分手,跟她本塞 没有关系好吗? “‘我’,跟她早就分手了——确切的说法是进入冷静期,不过那跟分手差不 多。本来冷静期一过,她也是要提分手的,只是最后变成我先提出来,她不甘心而 己,所以骂也被她骂了,吼也被吼了,咖啡和茶都被她泼了一身,我被扫地出门, 这样够了吗?” 呃,听起来很惨烈…… “噢。”那她没话说了。 唐健发誓她变得这么婆妈的个性,铁定是来克他的,还是他熟悉的那个泼辣爽 快的个性容易一点。 不过,看看眼前的人儿,她还在他的怀中,温软而鲜活,这才是最重要的。 “惟惟……”他又黏了上来。 叮铃铃——门铃声再度嘹唱。 惟惟松了口气。幸好。她不确定自己还应付得了他的第二波攻势。 “快去应门!” 唐健手爬了下短短的头发。反正夜还漫长,他有得是时间“说服”她。 “饭快点煮好,我饿了。”很大男人的口吻。 经过客厅的茶几,他把还剩几口的可乐罐捞在手中,边喝边走去应门。 门一打开,门里门外两边的人同时顿住。 怎么是男人? 一模一样的心思同时浮上来。 唐健把最后一口可乐喝掉,铝罐捏扁,随手往角落的垃圾桶一丢,姿态潇洒, 双眸却须臾未曾离开门外的访客。 “你找谁?”他随口问。 来人看来和他年龄相当,矮了他几公分,白净的脸上戴着一副细边眼镜,看起 来有点文弱的样子。唐健自己也是瘦削型的男人,但现在的他,绝不会有人把“文 弱”两字安在他身上。 那人先疑惑地看看门旁的号码,确定自己没有按错家。 “请问……周惟惟在吗?” “你哪里找?”唐健两手盘起,肩膀往门框上一靠。 应该是没错才对。那人的眼睛越过他的肩头,开始往屋子里探。 “呃,我是她的朋友,请问,她在不在家?” 唐健伸出另一只手臂撑住门框,完全挡住他的视线。 “你哪一位,叫什么名字,和惟惟是什么关系?” 他的问题毫不客气,犹如雄兽在扞卫自己领土。门外的客人脸色一沉,终于把 眼光放回唐健身上。 两人四目相交,互相较劲的意味明白地流露出来。这是两只雄性明白自己在争 夺同一只雌性才会有的敌意。 “你又是哪一位?”那人也不客气的回问。 唐健双眸一眯,慢慢地插直腰杆。 “我是她男朋友。” “谁啊?”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娇软的嗓音。 门外的男人一听,连忙开口叫:“惟惟是我,陈育勤。” 身后安静了下来,唐健剑眉蹙起,慢慢地转过身。 客厅里,三菜一汤和一锅白饭已经布好了,惟惟手里拎着一条隔热布站在茶几 旁,他这一让,恰好让她的视线对上门外的那个男人。 “惟惟?”唐健危险地低唤。 “嗯……”惟惟瞄他一眼,轻咳一声,“饭弄好了,你饿了可以先吃。” 这个时候谁还顾着吃饭?唐健的男性警报拚命作响。 其实,打击很大……他从来没有想过,惟惟竟然还会有其他男友!他的地盘来 了一个入侵者,而且情节比他预期的更重大。 惟惟不敢对上他的眼睛,低着头走到他身边。 “……嗨。” “嘿。”陈育勤没有把握,带着一丝放下身段的讨好。“我收到你的简讯了, 你说借我的那几本软件语言的书你有需要,所以我拿回来还你。”他把放在一旁的 纸箱抱起来。 惟惟默默的看着她的男友——更正,是前男友。 她的简讯是上个月发的,他现在才来还书,也太久了点。 陈育勤是她工作上认识的人,也是同行的MIS ;两个人年龄相近,所学又相同, 加上当时身边的人都在瞎起哄,于是很自然地就走在一起。 可是,交往三年的感情,终究走到一个瓶颈,她还来不及找他谈清楚接下来要 怎么走下去,就传出他和同公司的一位女同事有了暧昧。 她不是不伤心的,这是第一段、也是唯一一段她真心付出过的感情。一旦有了 裂缝之后,再也难以弥补,所以辗转反侧几个星期,她决定放手成全他们,这是三 个月前的事了。 如今,陈育勤再度出现。 从他小心翼翼的神情,她大概明白,那一段暧昧,到底没有修成正果,所以他 想回头了。 想想真有点悲哀,她怎么就变成个备胎了? “你……”她开口想说点什么,背后突然一阵暖意贴上来。 她家的门神极度不爽地卡在那里。 他们两个在那里默默地看来看去是什么意思?当他死人吗? 还有,这家伙!竟然敢用这种眼神看他的惟惟!唐健的指节格格作响,陰狠的 表情简直可以让小孩子吓出梦魇。 妈的,他要撕了他! “我饿了,我们吃饭吧!” 惟惟秀眉微蹙,想念他几句没礼貌,然而眼光一迎向唐健的眼神,心头突然有 种恐怖的感觉。 直觉告诉她,最好快将陈育勤打发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她匆匆地向门外的人道谢。 “谢谢你把我的书送回来……” 话来不及说完,陈育勤一阵心火上涌。“惟惟,他是谁?” 这个质问有点呛,唐健偏了下头,深陷的双眸眯得更紧。 惟惟无奈,只得替两人介绍。 “这位是……是我的大学同学,唐健。这位是……我朋友,陈育勤。” 陈育勤那箱书已经抱得双臂微抖,偏偏没人要接过去。他有点撑不住了,只好 先把书放在地上,这么一来一往,气势上已经输门里的男人一大截。 “你好。”唐健的语气敷衍。 “客气。” 两个男人都没有向对方伸出手的意思,气氛一时之间僵在那里。 惟惟想了想,轻推唐健一下。 “饭我煮好了,你先吃吧!我和他说几句话,马上就来。” 有些事,终究是得谈清楚的。 唐健焉能不明白她的意思,可是,要他让惟惟和什么狗屁前男友独处?杀了他 炖汤还比较干脆。 她或许是那个深信每个人都有义务跟前任谈清楚的人,他可不是! 敌人若出现在眼前,立刻排除,这就是他的信条。 “你是来还书的?”唐健向对方露出鲨鱼般白森森的笑容。“给我,再见。” 他单手就扛起地上陈育勤抱得很辛苦的纸箱,反脚就想把铁门踢上。 “唐健!”惟惟连忙卡着门,不让他造次。“你很没有礼貌耶!” 咦?对他倒很有脾气,怎么对门外那个呆子就在那里相对无言,竟无语凝咽? “不就还个书吗?拖拖拉拉还要搞多久?等吃完饭,我们还有事要做。”唐健 冷冷地道。 “做什么?”惟惟盘起手,对他的态度开始不满。 “作爱!” 轰!可怜的女主人呆立当场。 “我……我……我没有答应,你不要随便乱说!”她气急败坏地推他一把。 想也知道,她的小鸡力气推了跟没推一样,唐健臂下夹着一箱重书,文风不动。 “我们刚才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谁跟你说好了,你想得美!”他面前的小女人跳脚。 “那好,我喜欢说服你。” 那语气充分让人明了,他想要如何“说服”。 “你……”惟惟脸埋进双掌里。她不用做人了!她真的不用做人了! 陈育勤终于忍不住了。 或许她自己没察觉,但他们两人那份旁若无人的亲昵,根本不像普通朋友的关 系。 他很清楚惟惟的个性,她不会对一个不重要的人如此亲近。 “惟惟,我可不可以单独跟你谈一谈?”陈育勤僵硬地道。 “不行。”想也知道回的人是谁。 “可以。”这才是正主儿的答案。 杵在她身旁的门神大人又不爽了。 “你给我进去!”她指着客厅喝令。 可恶!这女人养成用命令句跟他说话的习惯了——不过她气蹦蹦的样子更可爱, 比起平常温软和顺的样子,是完全不一样的娇美,这样会害他以后很想惹她生气的。 唐健斟酌片刻,决定还是不要穷追猛打到底。 “三分钟。” 惟惟翻个白眼。 “只能在门外。” 惟惟的手盘起来。 “门不可以关。” 惟惟的脸色开始陰沉了。 “中间起码隔两公尺。” “你有完没完!”女主人怒吼。 “哼。” 唐健把那箱书搬回她的工作间去。 一回身,门口已经看不到那两个人,听声音是走到旁边的走廊去交谈,铁门被 微微的掩上,不过并没有真的关上,门上的栏杆是镂空的,因此声音会直接穿透进 来。 他毫无罪恶感的走到玄关处偷听。 “惟惟,对不起……”很弱的开场。果然是弱鸡。 “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并不欠我什么。”惟惟的嗓音冷淡。很好,果然立 场坚定。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你可能不会相信,不过我跟她之间并没有真正的发生什么 事——” 接着就是一串长长的解释,不外乎他和那位女同事其实是如何如何的清白,他 们之间如何如何的缺乏共同点,自惟惟求去之后他的心如何如何的慌乱。 重点是,他们之前只是在“冷静期”而己,现在两个人应该都想过了,姓陈的 希望能回来。 唐健搞不懂女人。 对他来说,分手就跟怀孕一样,要不就有,要不就没有,没有什么冷静期、停 滞期,多分一点、少分一点的道理。 文慧铃搞这一套,惟惟也搞这一套,是不是女人都对分手这么不干不脆,一定 要搞个某某期当跳板才可以? 外头那人还在念经,唐健已经不耐烦,瞄了眼手表,还有一分半钟。 “——别再说了,总之,我已经没有办法再对你心无芥蒂,我们之间是不可能 了。”惟惟的语气断然。 好!不愧是他唐健的女人。 “惟惟……”陈育勤似乎还想哀求。 “三分钟,时间到。”在玄关计时的人直接拉开铁门叫停。 惟惟本来低着头,神情略有些感伤,他懒洋洋的身影一现,她叹了口气,所有 情怀都被赶光了。 陈育勤一看到他,原来就在蒸熬的心火猛地腾了上来。 惟惟向来是个慢热的女人,他们才分开三个月而己,正常的情况下她不会那么 快就有另一段感情。 他多少也是看在这一点,有了点侥幸的心理,认为三个月之内若和新恋人行不 通,随时可以再回来找她。 只要他多下点水磨工夫,以惟惟念旧的个性,要追回她并不是难事。但是现在 ……现在! 一定是因为这个男人,惟惟才会那么决绝。 “你算什么东西?我跟我女朋友说话,要你来插嘴!”陈育勤猛然怒骂,大步 向他杀去。 唐健露出亮丽的白牙,一笑。 “……”惟惟颈后的寒毛全耸起来了! 那一笑,根本不能称之为笑,那根本是猛兽要进食之前的张口。 她毫不怀疑,如果陈育勤敢接近唐健身前三尺,接下来的场面一定会见血,而 且那个血绝对不会是唐健的! “慢着!慢着!”她连忙卡在两个男人中间。“陈育勤,就这样了,你快点回 去。唐健,好了好了,我们进去吧。” 唐健没有看她,落在陈育勤脸上的眼光充满鼓励和期待——期待陈育勤继续向 他走过来,给他动手的机会。 他甚至两手一摊,极挑衅的姿态,欢迎对手继续向自己走来,那双精光四射的 黑眼隐隐透出腥红的杀意。 惟惟毛骨悚然。 “你不要这样!”她急急走过去,手贴在他的胸口。手下的胸肌绷得极紧,完 全蓄势待发。 惟惟完全不怀疑,如果这一刻她没拦住,接下来一定会发生任何人都收拾不了 的场面。 其实陈育勤走了两步就后悔了。 他向来是坐办公桌的文弱书生,他们两个虽然都是瘦削型的男人,但唐健的瘦 是精瘦,他的瘦……就只是瘦。唐健举手投足间的张扬根本不消多说,看着他的眼 神根本就是“噬血”的。 “唐健,唐健!”惟惟的身高根本挡不住他的杀气,她只好两手捧住他的颊, 强迫他看回她脸上。“好了啦,你不要这样……你吓到我了……”她轻声低喃。 这句话,让唐健终于把目光收了回来。 惟惟向来怕他生气的样子,他怎么忘了? 唐健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眸底的戾气已全部敛去。 他低头吻了一下她的发心,眸光随意地扫过情敌身上。陈育勤背心湿凉,有一 种从死神手里走一遭回来的感觉。 “滚。” 唐健平静地揽着他的女人,转身进去。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