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记得舅妈替厨师向小悦提亲那天.小悦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知道自己点了头 然后又摇了头之后说。要回家问了母亲,才能作决定。在小悦的想象中,如果嫁给 厨师,吃饭挣钱自己就省心多了,小日子也不会比旁人差。 可她就是讨厌闻到厨师身上的油腻味,虽然自己手上也有这种味道,总要洗半 天才洗得干净。厨师开始追她的日子里.小悦独自跑出去逛街的次数反而频繁了. 有时候也跟熟悉的客人去看歌舞表演,去唱卡拉OK了。所以才有了那段令她痛心不 已的经历。现在想起来仍然觉得心跳脸热的。 舅舅的饭店生意不是很好,每天晚上。舅舅和舅妈都是提前回家的,店里总是 剩下小悦和厨师。要是到了十点半的样子。店里一个客人也没有了,小悦就回舅妈 家睡觉。厨师睡在厨房后面的小屋子里。舅妈给厨师提过亲之后,和舅舅下班的时 间更早了,小悦知道这是有意给厨师提供机会。常常客人一走店门没关,厨师就拉 住小悦的手往小屋子拖。厨师T 作服没有脱下。手也不洗干净,就在小悦的身上乱 摸。小悦的衣服上有许多厨师的手印,怎么洗也洗不干净,小悦烦死了。她说,你 再这样脏兮兮的,我就不理你了。小悦并不是不喜欢跟厨师在一起.也不仅仅是讨 厌他身上的油腻,而是要他去洗手不肯洗干净的习惯。 在通常情况下,小悦不错厨师动手拉就找个借口提早出门去了,她说她有点私 事就跑了删去。小悦跑出去不是完全没有目的的,她要到那个卖手机的店里去。那 个伙子来饭店喝过酒吃过饭,她与他早就熟悉了。已经一起上过网吧坐过冷饮店了。 小悦最后一次去找他,小伙子给了小悦一部黑色的手机,算作绝交的纪念。因为这 个小老板,五天前在电影院的小包厢里死死地抱住了小悦,小悦是喜欢他的,就让 他抱了,他要亲小悦的嘴,小悦就让他亲了,他要摸小悦的乳房.小悦也让他摸了。 小老板啤酒喝多了,坐不到几分钟就开始得寸进尺,撩起了小悦的花裙子.扯下了 小悦的花短裤,他说他要在沙发上与小悦那个。小悦说她喜欢他,本来他想要她, 她是愿意给他的,她说她还是处女,可她喜欢他,她就愿意给他,她愿意把自己干 净的身子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可是,小悦说她担心自己还没有干净,不知道这样 做会不会搞坏自己的身子。小老板酒气熏天.昏暗的屏幕上跳动着模糊的人影,屏 幕下的小包厢里也上演着与电影相同的一幕,弄得沙发上都是小悦的经血。( 所以, 那天夜里小悦拒绝了阿凯。她已经怕过一次,她不知道做了这件事,会给他们两个 带来什么样的结果。) 第三天在手机店里小老板却告诉小悦.以后别再去他店里了 .他说他女朋友知道了他们的事,已经跟他翻过脸了。小悦哭了.小老板说他也没 有办法,就塞了一部手机给小悦。小悦手里抓着手机.流着泪跑回了舅妈家。然而, 不到两天,小老板又来饭店找小悦了,他告诉小悦说他跟女朋友分手了,他说他要 与小悦和好如初。小悦非常生气,用鄙视的口气说,你想和好就和好.你女朋友不 要你了,你就想跟我和好。我是什么人啊! 她朝厨房门口看看。见厨师手握锅铲站 在那里,就说,你看看,他是我的男朋友,你去问他,看他答不答应。小老板胆怯 了,底气从脸上消失了.小悦摸出口袋里的手机.她说你是不是要把你的手机拿回 去啊。小老板说没有没有。夺路向门外飞奔而去。小老板走了,小悦瞧了瞧手里的 手机.几天来小悦一直在口袋里摸着这部手机。就是没有用过一次.看着手机她似 乎想起了什么。走进柜台找到出一个本子.在本子里翻出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这是灵灵去年回家过年时留给她的手机号。小悦拨通了这个号码。电话里马上就有 了灵灵的声音。灵灵说,过年了,你回不回家,等过完年一起出来.好不好? 小悦 并不在乎灵灵说的六百块钱一个月工资.她只想尽快离开福鼎这个鬼地方。 到乔司后的第三天。小悦就在阿凯家租了房子。虽然阿凯只有十三岁。可阿凯 长得已经比小悦高了,两个人走在一起小悦心里真的有了与男朋友在一起的感觉。 她不清楚这样与阿凯在一起,究竟是为了什么。她不清楚阿凯总把她当成林心如是 什么意思。有时候,小悦躺在床上想这些事,想着想着就会想起阿凯趴在她身上的 那个无边无际的夜晚。她知道阿凯已经长大了.阿凯想做男人要做的事,她自己有 时也很想做女人想要做的事.只是小悦有点不知所措,有点担心被人知道,与阿凯 做这样的事要是被人知道了,还不被人笑死。 不管怎么说,小悦是喜欢上阿凯了,少不了阿凯了。小悦不敢说有没有来错杭 州。有没有来错乔司。可乔司给了小悦一个阿凯,一份从未有过的好心情,她想说, 乔司真是个好地方,她已经从心底里喜欢上乔司了。与灵灵住了一个多月,小悦不 是没有想过离开阿凯,既然已经在外面住了,就干脆到别处租房子算了,乔司的好 小伙子多得是。可一想到吴秋娣对她的好处,阿凯撩人的眼神和被窝里亲她乳房时 失魂落魄的感觉,还有阿凯家与许经理和钟老板的关系.离开阿凯的念头一次次升 起又一次次打消了。 灵灵昨天夜里没有回家。小悦猜想,灵灵不是跟厨房的杭州大厨在一起,就是 被哪个经常来吃饭的老板带走了。她看不起灵灵这种无耻的行径,今天跟这个明天 又跟那个,既然已经被黄金木包养着,就心甘情愿跟着黄金木,何必这样糟践自己 呢。想起黄金木,小悦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她恨死了这个黄金木。现在灵灵住 的房子,就是这个叫黄金木的老板给她租的。黄金木也是乔司的大老板,他怕在乔 司被人发现。就在离乔司三站路的九堡镇上租了这套两室一厅的住宅。小悦在的时 候黄金木从来没有进过门,是灵灵不让他来还是不想给小悦看到,小悦不得而知。 灵灵今天中午不上班.她一早就通知小悦.叫小悦下午不要去她的房间。小悦知道 一定又是黄金木在那里,灵灵要自己烧菜给他吃,让他享受一下假冒的家庭生活. 哄得他口袋里的钞票乖乖地飘进灵灵的存折。 最近灵灵对小悦总是冷冷淡淡的。小悦与她睡在一起,她也不像以前的话多了。 那都是因为十天前的一个晚上。灵灵说过不回家的.半夜里却有一个光溜溜的男人 摸进了小悦的被窝,双手捉住了小悦的乳房。小悦发觉后,像兔子一样蹿出了被窝, 跳下床站在窗边大喊大叫起来。小悦摸索着摁亮了电灯,发现黄金木光着身子坐在 床沿上。他看着小悦,站起来从电视机旁的衣服口袋里摸出香烟,点着了一根又重 新坐回到床边,慢悠悠地说。小悦,你怕什么怕,来,过来,坐到这里来。说着伸 手去拉小悦,小悦缩在墙角,没听他的。小悦抖着牙齿说,黄老板你想干什么! 黄 金木说,我想跟你做爱。小悦说,你去找灵灵,你找我干什么。黄金木说,灵灵不 在这里,我就找你喽。小悦说,灵灵不在,你回家找老婆去! 小悦仍然坚持着。不 让黄金木靠近,她说,你不要过来,你过来我就跳窗了,我不是吓你,我真的会跳 的。小悦一边说话.一边拉开了窗帘,推开了窗扇。又趁黄金木不留意,冲过去抓 起电视柜上黄金木的衣服和裤子抱在胸口。回到了窗前。 黄金木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了,他说,小悦。你和灵灵都是泰顺的。却不是同 一种类型的女人。难怪有人说,你是许经理的人。 放屁! 小悦看着这个浑身光溜溜的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说话的语气和他一丝 不挂的狼狈样子极不相称。小悦又好气又好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她说,你放屁。 你再说我就把你的衣服扔下去了。 黄金木说,难道你不是许经理的人。 小悦说,不是。灵灵才是呢! 我知道。黄金木说,那么,难道,你是钟大树的 人。 不是。 那么,你总不可能是阿凯这个小鬼的女人吧。 小悦一时没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回敬了,但刚才的紧张气氛似乎已经被黄金木 的三言两语消解了。她想了想说。是又怎么样,跟你不搭界。黄金木说,可我又不 大相信。你怎么会喜欢上阿凯这个小鸡巴蛋的呢。 你不相信,你自己去问。 笑话! 你让我去问一个小孩子这种问题。 黄金木向小悦探出手说,把衣服,哦,把口袋里的香烟给我。小悦从他的衣服 口袋里摸了半天,指着床上说,在你那里啊! 黄金木拿了床上香烟又点了一根。跷 起二郎腿把他男人的脏东西遮了起来。小悦突然找到了一句自以为聪明的话,她说。 你这样做对得起灵灵吗? 哼! 这个婊子。黄金木恶狠狠地说,你以为我不知道她在 外面做什么。 你还不是一样。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你以为我是钟大树吗? 钟大树怎么啦? 小悦说。这跟钟老 板有什么关系,钟老板才看不上灵灵呢! 小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这样帮 着钟大树说话,也许是因为阿凯家和钟大树的关系.她把钟大树当作是自己这边的 人了。反正.黄金木说不好的人,就是小悦这边的人。是小悦应该或者说至少要用 语言来维护的人。她说。钟老板,老板比你大,人也一定比你好。 钟大树.嘿嘿! 黄金木脸色阴沉.做出不屑一顾的样子又“嘿”了几下。 你别嘿嘿.你与灵灵的事——小悦看到黄金木的腿放了下来,他那个丑陋的东 西又亮了出来,加上厚厚一层胸毛,自然鬈曲的头发,蓬松的阴毛,黝黑发亮的身 体,怎么看都像是一头未被驯服的大猩猩——小悦接着说,你看看你的样子,要是 被你老婆知道了,看你还能嘿嘿得出来。 我这个样子.黄金木笑笑说.我这个样子,哪个女人不喜欢! 我不喜欢,小悦 说。信用社的那个女人肯定喜欢.是不是? 黄金木突然鼓起了眼珠问.你还知道些 什么? 你不要管,你不做坏事,你怕什么! 我怕什么! 哼! 哼,你怕什么? 我知道 你怕什么,你做了那么多对不起许经理和钟老板的事.你还以为别人不知道吗? 黄 金木说,你不要乱讲。小悦说,我哪里乱说了,是灵灵说的。黄金木咬着牙说,这 个臭婊子。黄金木再次鼓起了眼珠子,凶神恶煞地把香烟都咬断了,他又说,这个 臭婊子。有她好看的。小悦说,你说话不要这么难听。 你们这种女人。不是婊子是什么? 那你还要跟婊子在一起? 黄金木嘴里“哼哼” 着。站了起来,小悦后退一步说,你干什么! 黄金木说,把衣服给我。 小悦说。不行! 黄金木说了声“算了”,就走向了客厅,去了厕所。小悦抓住 时机跑出去把衣服裤子抛在了客厅的沙发上,自己转身回到房里,反锁了房门,背 靠在门上呼呼地喘着粗气。她庆幸自己没有被黄金木欺负,终于躲过了一劫。这个 胸口长毛的男人。在客厅里惠寒率窄了一阵之后.好像是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点 了一根香烟才走的。 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小悦就瞒着灵灵.没有把黄金木来过的事告诉她。有一 天。与灵灵一起上班去,从公交车上下来的时候,灵灵突然问小悦.黄金木来过了 ?小悦不明白灵灵是什么意思,又是怎么知道黄金木来过了,是黄金木自己说的,还 是灵灵猜的。见灵灵看着自己,小悦只得“嗯”了一声。灵灵又问,他动你了? 灵 灵竟然这么说,小悦有点沉不住气了.她铁青着脸说,没有! 马上又说,灵灵,你 怎么会这么想! 灵灵只“哦”了一声,再也不说什么了。 前些日子小悦总想问问灵灵,她和这么多男人在一起,怎么没有怀孕,是吃药 还是采用其他办法的,可每次话到嘴边又问不出口了。现在和灵灵的关系出现了危 机,小悦就更加不好意思问了.虽然两个人还睡在一起,却都各自想着自己的心思, 谁也没有主动跟谁说过像以前那样掏心窝的话语。小悦越来越觉得气闷,心里每天 都死气沉沉的,如同大雾弥漫的早晨堵在十字路口的汽车,驾驶员们摁破了喇叭试 图把天空撕裂似地难受。再过几天就得搬回阿凯家住了,小悦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 不是会像天气一样好起来,阿凯是不是会在她面前说点好听的话,让她有信心在阿 凯面前也能说出好听的话来。 这天中午小悦听说.有人在许经理那里告了她一状,说她上班的时候在睡觉。 下午许经理把小悦传到了办公室,显出非常关心的样子说,小悦,你是不是病了? 小悦说,没有。 那么.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 那么——小悦说.许经理,你到底想说什 么? 许经理眼珠子一转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