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阿凯说,放心个屁! 我要你来管啊! 小悦回头看了看阿凯.站了起来,她说. 你不要我管,会有人来管的,我会对钟老板说清楚的。他会来管你的! 钟老板? 你 说得这么亲热.你以为你是谁呀! 阿凯说着话又重新跪了下去.一下一下地认认真 真地拜着张志强,嘴里却说,爸爸,你知不知道钟大树是个大坏蛋.钟大树和李建 国是同一路货色。他们都……阿凯的话有点哽咽起来,小悦低下身扶住阿凯也哽咽 着说.阿凯你说这些干什么! 你在这里说这些干什么呀? 阿凯说.我就是要说…… 钟大树是个大坏蛋.他和…… 小悦被阿凯的话吓得面如土色.以为阿凯与钟大树之间发生了什么变故.或许 钟大树得罪过这个小祖宗了。 可是,阿凯仍然跪在那里,他还在说,钟大树的小本子还在我这里,那上面记 着他们所干的坏事……小悦并不知道阿凯说的小本子是怎么一回事.只想叫他不要 在外面乱说话。别把钟大树交给他本子的事在外面到处讲。小悦说,这个本子一定 很重要.这个本子的事你可不要到处去说,你要是到处乱说钟老板知道了会不高兴 的.会出事情的…… 阿凯打断了小悦的话。他说.谁在到处说了,是你在说。 小悦说,我又没有到处说.我是在跟你说呀! 阿凯说,谁要你跟我说了,你是 谁呀,我怎么不认识你呀,我们家的事要你说吗? 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呀! 被阿凯 一顿臭骂,小悦坐在地上“呜呜”地哭了,两个儿子见阿凯在与妈妈争吵,就离开 阿凯乖巧地偎在了小悦身边。小悦泪眼蒙蒙地看着阿凯站着出神.就起身拉住阿凯 的手说,我不说你了。我也不管你了,你已经长大了,我……我不再哕嗦了。 阿凯说.你还哕嗦! 小悦暗暗责怪自己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什么不管了.什么 长大了。如果阿凯真的长大了就可以做她的丈夫了。如果是丈夫又怎么能不管不说 呢。看上去阿凯是像个大人了.可是阿凯却真的还是个大小孩.而大小孩又怎么能 真的放任他呢.如果放任他将来会有自己的好日子过吗? 想想这些,小悦不免为之 悲叹,她说,我,我再也不哕嗦了! 最后的程序是活人把死人吃过的东西再吃一遍, 这小悦是知道的。小悦说.阿凯坐过来来吃东西了,大乔乔,小乔乔,宝贝儿子。 都坐过来吃东西了。小悦把他们叫到斜坡台阶上坐着,把四盘素菜和四杯黄酒留在 供几上,然后把鸡翅膀、卤鸭块、茶叶蛋、五香豆腐干、橘子、香蕉,还有饮料罐, 统统撤到了石阶上。 小悦扳了一支香蕉交给大乔乔说.大乔把香蕉拿过去给他,你叫他一声爸爸。 大乔乔疑惑地看着阿凯,又转过脸看看小悦,犹豫着把香蕉递在了阿凯手中,没有 叫“爸爸”。阿凯并不推辞.马上就剥了吃了,还手拿香蕉皮指着两个乔乔,口齿 不清地问,小悦姐姐,你说他们是我儿子.你有什么证据吗,你说他们长得像我就 是我的儿子吗? 如果是的话.你上次来的时候为什么不说? 小悦一手揽住一个儿子, 自信地说,这还要证据吗? 我只和你在一起过,又没有跟别人在一起过,你说不是 你的儿子那是谁的儿子? 我上次不说出来.是因为那时你还小.说了你也不会懂的, 而且要是我说了,你妈妈会怎么看我? 你妈妈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都会把我赶出 去的,如果这样,你说我怎么办! 阿凯说,那么,你就回老家去喽! 小悦哭丧着脸 又说,你,你说这种话! 你是想把我赶回去是不是? 我不说了。反正跟你是说不清 楚的。 从山上回来到家时,已是下午两点多了。 小悦刚开了门,就看见灵灵来了。她说她来看看小悦,看看小悦的两个儿子。 灵灵把小乔乔抱起来,举在了半空中,她说,我的乖儿子,你是谁的儿子呀! 小悦 向灵灵使了个白眼,心里却是喜滋滋的,小悦说,小乔乔,阿姨难得来店里,让阿 姨好好坐一会儿.你跟哥哥到楼上去。灵灵并没有把小乔乔放下。而是让他坐在了 膝盖上。灵灵说,他会爬楼梯啦? 小悦说,早会了,他哥哥拉着他就能爬上去了。 灵灵说,早会了,当然早就会了。你儿子在你肚子里已经会了.是你教的嘛! 爬一级楼梯是一个儿子,爬两级是两个儿子.第三级上面就是两个老公.是不是啊 ?西风呼啸着.夹带着黄沙从乔司街上刮过,太阳消失在阴霾中,天色暗了下来。小 悦望着尘沙迷漫的天空,又看看灵灵和她怀中的小乔乔,喜忧参半地苦笑着,她说, 灵灵,你不要挖苦我了,我已经够苦的了。你再这样说我,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小悦又说,像你这样多潇洒,一个人一张嘴一身的轻松.哪像我这么辛苦! 你辛苦 ?灵灵笑着说.你家里一个大老公,这边一个小老公,还有两个儿子,还有一个大老 板公公。你辛苦? 你辛苦过后就是幸福了。 小悦说,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有这么想过。 灵灵说.这还用去想吗? 本来嘛! 小悦说,你不要说了,天也不早了,我要做 饭了.天冷我把店门关了,你到楼上去看会儿电视,阿凯和大乔乔都在上面.饭好 了我叫你们。说真的,我还要谢谢你呢,是你把我带到乔司来的。 在饭店宾馆呆久了看得多了,烧几个小菜自然是小悦的拿手好戏。小悦还特意 做了一道灵灵爱吃的辣子兔肉.兔肉是前几日徐丽萍送来的,说是给阿凯补身子的。 一爿兔肉挂在楼梯扶手上显眼得很。灵灵早看见了.不烧给她吃,她会说小气的。 炒好了兔肉。窗外的天色就黑透了,而且还在下雨。小悦朝楼上喊了三声“吃饭了” .又等了一阵.灵灵才抱着小乔乔拉着大乔乔下楼来。阿凯下来的时候。 他们已经在吃兔肉了。 雨下大了,灵灵说不想回去了。要住在这里了。 小悦说。雨大怕什么,让黄金木来接你喽! 灵灵说,我跟黄金木分手了。没地 方住了,下个月我也不在乔司宾馆做了。 灵灵的话让小悦感到很意外。灵灵与黄金木分了手,又打算不在宾馆做了。这 其中的原因小悦并不想知道。所以小悦说,那你以后准备怎么办.你要到哪里上班 去呢? 灵灵嚼着兔肉.无所谓地说,上班怕什么.哪里不能去上班呀! 只是这两天 黄金木老是在找我,我是在躲他,我不想见他。 小悦说,你怕他干什么,千嘛要躲他! 灵灵说.我能不怕他吗? 这话让小悦起 了疑心.她料不定灵灵又有了另外的男人,又得罪黄金木了。这样的事情小悦是不 会关心的,所以小悦又说,那么,你这样躲来躲去也不是办法呀! 灵灵说,我能有 什么办法,我只能躲几天再说喽! 见灵灵这么说话,小悦一时却没话说了,即便说 了灵灵也是不肯听的。小悦知道她的臭脾气。不是黄金木惹毛了她就是她惹毛了黄 金木.要不然她是不会离开这棵摇钱树的。 像灵灵这样的人,是过不惯安分日子的,况且在几个男人的床笫之间流窜是她 的本事,也是她的特殊爱好。小悦无法想象不过这样的日子.灵灵还能过怎么样的 日子。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后,灵灵说,说说你自己吧,你家里那个老公怎么样了 ?他来找过你吗?小悦说.没有! 我已经跟他说过了,儿子不是他的.他知道的.儿 子不可能是他的。 灵灵说.你们同房过了呀.没有那个吗? 小悦说.没有! 结婚第二天我就回家 了,第i 天我们就离了,还那个呢! 灵灵说.当天夜里你过得了关,他会放过你! 想起当天夜里。客人都吃饱喝足走了以后,小悦还没有卸妆,正在为难之际,厨师 就醉醺醺进房来了。茶几上摆着水果盘,厨师一进来就倒在沙发上,一边吃着着西 瓜,一边命令小悦说,别把婚纱弄脏了,快把它脱了。厨师习惯性地在裤子上擦着 双手,小悦知道这是被自己骂出来的,是条件反射。这个动作一结束。厨师就准备 动手了。小悦脱掉了婚纱,把它撩在电视柜上,她说,给我也吃一块! 她顺手抓了 一块西瓜,又说,喝了那么多酒,都快憋死我了。说完小悦看了一眼厨师,就进了 卫生间。 小悦说,我在卫生巾上抹了好些西瓜汁,我说我月经来了,你想他还能做什么 ?灵灵说.亏你想得出,坏脑筋。 小悦说,我也是没办法,我不能对不起阿凯的。 灵灵说。那。你说离他就肯离啦? 小悦说,他哪里会肯呀,是我赔了他一万块 钱.他才肯离的。 灵灵说,你真是这边一往情深,那边坏事做尽了。你对阿凯就这么好? 你想过 没有阿凯对你又会怎么样呢? 小悦说。还能怎么样,就这样喽! 灵灵做着怪脸说, 我刚才和阿凯搞过了,你信不信? 小悦笑了笑,不以为然地说.你下贱! 灵灵认真 地说,小悦,你不要管我贱不贱,我问你信不信? 小悦也认真地说,我不相信,阿 凯不会这样做的! 灵灵说,我们做了,真的做了,阿凯很会搞的,我好舒服的,你 给他生儿子,我也给他生个儿子怎么样? 小悦的脸拉下来了,小悦自己已经感觉到 了,她说,你下贱,你去生好了! 灵灵说.阿凯可是钟老板的亲儿子,我要是给他 生个儿子.我一辈子都不会后悔的! 小悦说,你生一窝也跟我没关系,你去生好了 !灵灵说.是你说的!? 小悦说.是我说的,要是阿凯肯的话,你去生好了! 灵灵说, 小悦,你可不要后悔哦! 这样的话灵灵都能够说出来.脸皮真是厚到家了,小悦已 经忍无可忍了,再没有情谊可言了。小悦强忍着怒气,站起来说,灵灵,你不要再 坐在这里了,你回去吧,你不要坐在这里了,你再这样说话我就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灵灵你走吧,我儿子要睡觉了,你走吧,我是不可能留你在家里过夜的。 小悦和灵灵说话的时候,阿凯和大小乔乔早已上楼睡下了,灵灵冒雨回去后, 小悦来到楼上又后悔起来了.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对灵灵的。这样对灵灵,小悦觉 得过分了。灵灵所说的话,不一定是真的,也许是她瞎编的。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 天亮前小悦终于熬不住了叫醒了阿凯。 小悦说.阿凯,你和灵灵……昨天…… 阿凯说,是她自己犯贱! 这些日子来.小悦想了很多.吴秋娣不回家了,阿凯 还小还不能真正挑大梁,自己以后该怎么办呢? 等阿凯长大了要离开自己了,又能 怎么办呢? 当初什么也没有多想,只想着与阿凯有个孩子。而孩子生下来怎么处理, 以后的日子怎么过。现在才想这些问题好像已经太迟了.来不及了,而且自己再怎 么有打算也是在白费心计。小悦想到了钟大树,也许早该跟钟大树谈一谈了,毕竟 两个儿子都是他的亲孙子,他是他们的亲爷爷。所以,小悦要做的第二件事情就是 找到钟大树。 第二天一大早,小悦服侍阿凯吃了早饭,把他送上汽车后,就领了两个儿子到 大树集团找钟大树去了。 天冷了。到了夜里街上就没什么人了。小悦已经关了店门。早早地和大乔乔小 乔乔躲在被窝里看电视了。阿凯在自己房里玩了一会儿游戏.等刀子、袜子和因子 都上线后,便开始了有关“理想国”的话题。关于“理想国”,大家始终拿不出最 佳的方案,阿凯不知道自己倡议建立的“理想国”。到头来会被折腾成什么样子。 而且这个“理想国”在阿凯自己心目中的版图.已越来越模糊了,越来越庞大而无 法控制了。就像小悦,阿凯越来越弄不清小悦是他家的什么人了。小悦越来越像女 主人,而阿凯反倒成了来乔司打工的,是在星星小店租房子的“外国佬”了。早上。 阿凯去庙里送了一袋水果,吴秋娣身体看起来还好,但神情依然是老样子,一会儿 灵清,一会儿说疯话。 阿凯想多说几句,吴秋娣就甩手催促着把他赶出门来了。快过年了,阿凯不知 吴秋娣肯不肯回家.要是吴秋娣不回家.自己就去不成小姨家了。这几个月小姨经 常来乔司,只是阿凯总不在家,都是小悦在应付。张志强死了,吴秋娣又住在了庙 里,来家里的人越来越少,倒是以前往来不多的人走动频繁了。徐丽萍啦,念佛老 太婆啦.搞计划生育的啦。黄金木家的人啦.阿凯不明白他们的目的。听说灵灵死 了.死在了铁路上.衣服和里面的肉都一片片碎了。派出所的人找了几天,找不到 灵灵的头.说是被野狗叼走了。阿凯不相信,骷髅头这么硬。狗怎么咬得碎? 如果 火车撞碎了,狗又怎么会全部叼去呢? 狗又不是人! 小悦说肯定是被黄金木害死的, 阿凯觉得有点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