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在一起(1)
拥有是实在的,也可能是虚幻的。无数的缠绵包围着我们,这样的时间是凝固
的;而更多的分离仿佛是注定,横亘着一些误会、无奈的小石子……不过在风尘迷
离的日子里,请你记住:我一直在和你同呼吸共心跳,我一定是活在你的心中!
对于我的出现,袁老师感到很意外,他望我两眼,然后问颜茹青:你们这是去
哪儿?我看到颜茹青神情不大自然,她回答的语气都有些吞吞吐吐。我也是不自然
的,半低着头,好像做了什么事被袁老师抓了现场似的。不过还好,袁老师分别望
我们两眼,他没再追问,而是很快就露出宽厚的笑容。他说:碰上正好,子豪,你
跟我们一起去宵夜吧。
我当然会识趣,我说:“不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然后我就走了,走
得有点急,也没敢回头再多看一眼。
这次偶遇其实也是必然,我应该想得到,袁老师怎么会不去接颜茹青呢。我之
所以这么多次没碰到袁老师,只是因为他晚上被工作占据,中间一段时间还出过差。
也许是我太忽视他了,我的这种忽视也影响到颜茹青。
就在和我分手后,他们上了车,没有去哪里宵夜,而是径直去了袁老师的住所。
对颜茹青来说,这天晚上她是没什么心情的,她甚至跟我一样,是想躲开袁老师的。
但当袁老师把车开到他住所,她就知道今晚是躲不过去了。以往他们像这样相聚也
有过,一般是颜茹青等语语睡了再过来。不过令她意外的是,虽然他们睡到床上了,
袁老师只是轻轻抱下她,在她脸上吻一下,然后说:你累了吧,早点睡吧。袁老师
就这么转身睡了,等到他响起鼾声,颜茹青还没有睡着。她看着屋顶那黯淡的光线,
听到外面街道偶尔传来的一两声车鸣,身子陷在一种麻木中。可以说,她在这刻感
到了愧疚,她反省自己,是自己的行为,让他们这几年的关系有了点裂缝。虽然袁
老师什么也没说,但这种沉默却是比指责怒骂更严厉,更让她难堪的。一直到天明,
颜茹青才在悔意中慢慢睡去。
而我没有那么多想法,相反,回想到颜茹青在袁老师面前那不自然的表情,还
有种窃喜。我感觉我在她心里是个秘密了,她不愿让袁老师知道我是去接她的,是
专门在等她的。她为什么不想告诉袁老师呢?我有些兴奋地猜测着,替她想了许多
理由。
不管怎样,我喜欢她的表现。
到了第二天,为了我新进公司,袁老师要为我庆祝一下,地点在外滩附近的海
鸥饭店。他对我说:也没其他人,你我,再就是茹青,你也认识的。我哦了声,觉
得事情并没我想的那么简单。
我准点赶到海鸥饭店的二楼餐厅时,袁老师一人坐在那看报,我左右看了看,
没见颜茹青。我和袁老师说了一会儿话,才看到颜茹青从门厅进来,见到我在座有
点意外,不解地望眼袁老师。袁老师起身安置颜茹青就座,一边解释:电话里没说
清,是想请子豪吃顿饭,庆贺一下。颜茹青恍然说:好啊。袁老师把手放到她手上
抚了抚:今天图个清静,就我们三个人,子豪你也认识,是我最喜欢的学生,我和
他爸也是老交情了。颜茹青点下头,对我说:听方民经常说起过你,这下好了,恭
喜你!然后对袁老师笑道:也恭喜你有了个大博士啊。袁老师端起杯:是啊,来,
咱们干一杯!
这餐饭吃得我如坐针毡,感觉他们坐得是那么的近,两人的眼神和笑语都是那
么和谐亲密,我感到自己很多余,很想这顿饭早点结束。我不知袁老师是无意还是
有心这么安排,我只能尽量不去看颜茹青,吃着蟹黄,将白白的龙虾肉蘸上芥末,
然后低头喝着鱼翅汤,那样子看去是很有胃口的,心情也是不错的。
恐怕只有上帝知道我此时的心情。
吃到一半时,袁老师突然指着门厅说,那不是颜紫吗?我回头去看,见颜紫正
走到一张餐桌前,竟然是刘念在请她入座。袁老师问颜茹青要不要请颜紫过来一起
吃,她犹豫着,眼光扫了我一眼。
后来是颜紫看到我们走了过来,她坐到颜茹青边上,头在颜茹青肩上枕了下,
像个撒娇的孩子。刘念与我们握手,还是那么有风度。袁老师又点了几样菜,酒也
喝得热闹些。颜紫对我还是爱理不理,只在中间突然对我说,哪天你得请我去听歌
剧。我说你这么闹的人能坐得住吗?颜紫望颜茹青一眼:我要跟我姐学,她喜欢听
歌剧,我当然也爱听呀,当然能坐住。袁老师对颜紫说:那好,下个月意大利国家
歌剧团来演出,我给你搞票。颜紫说不行,得大博士买票。我还没说,颜茹青抢了
说:紫紫,别孩子似的,想看你跟我去。颜紫嘴一抿,眉头皱了起来。
从海鸥饭店出来,刘念问颜紫要不要开车送她,颜紫望着我:“你到哪儿去?”
“我回咖啡店。”
“真没劲。”颜紫挽着颜茹青的手,对刘念说:“你走吧,我和我姐坐袁总的
车就行了。”
刘念一一握手道别,然后先走了。
一会儿袁老师把车开过来,问我:“子豪,要不要送你?”
“谢谢,不用。”
车将开时,颜茹青摇下车窗对我说:“路上当心,再见!”
我扬了扬手,望着他们如一家人温馨地走了,酒劲儿这时才上来,我蹲到马路
边,想吐但吐不出来,难受了好一会儿。我抬起头望着路的一头,那一片蒙蒙的灯
光显出从没有过的温暖。
经过前期对维峰通信公司的调查摸底,数据整理出来,在此基础上,我们软件
开发部提出了对这套软件特色的几点归纳:基于事件驱动的多层分布式软件服务体
系、可重用的服务器框架、高效的并发模式、同步/ 异步消息通信模式、高效XDR
编码,实现网络异构环境数据交换等。
很快,我们的报告由公司上层转至维峰通信公司,在开程序技术碰头会时,他
们的老总和市场开发部经理注意力一直在我身上。会上,我提出了个人观点。我说,
基于现代通信技术的变革,这种通信的革命事实上是各种分散网络朝着IP网的融合。
我确信这种网络通信发展的趋势将会继续,并需要一个强大的管理系统来支撑,基
于现代通信网络的各种应用——从基本的通信服务到高级的电子商务应用正驱动通
信应用向网络管理的回归。而将着手开发的软件是一系列电信级基础应用软件和高
端网络管理软件,力求使智能网络管理系统的整合性、功能的强大性和网络的扩展
性与开放性等方面处于全国同类软件的前端。
也许是我的作用,也许是康特公司在全上海甚至全国的研发实力,很快,维峰
通信公司不再犹豫,与康特公司签署了正式协议。在金茂大厦二层的豪华会议厅,
当董事长在协议书上签字那一刻,也正式宣布了刘念的伟博公司的失败。
会后,我接到刘念的电话,他很大度地祝贺我加盟康特公司,并不失他个性地
说:没关系,机会总是存在的。我不会退出的。我问他此话怎讲,他笑而不答,一
再说明他的伟博公司随时欢迎我。
在开始正式编写程序前,董事长找我谈话,强调这套软件对康特公司的重要性。
同时,他也告诉我,软件开发的成功将对我个人前程有非常大影响。我从他目光中
读出些内容,有期望有信任,也有领导者的精明。
其实不必明说,我已感到一种振奋的感觉,这就像面临一个前所未有的开垦,
各种坎坷和荣耀俱存。随后的一个星期,我都在康特公司加班,我好像又找到在国
外实验室没日没夜钻研的感觉。这套程序的编程是工作,对我来说更能激起活力斗
志,让我暂时忘了一切。直到有天晚上,我离开电脑,活动下腰身,泡杯咖啡站在
窗前时,很强烈地想见到颜茹青,哪怕只看上她一眼也好。
我看时间不是很晚,就飞快地关了电脑走出公司,坐上出租来到德馨园小区。
拨通颜茹青的手机,我说我在小区门口,你能下来一趟吗?她说有事吗?我怕她不
下来,说有事,有点急。她说好吧。
我兴奋地搓着手在门口张望,看到颜茹青终于从楼里出来,一下又感到紧张起
来,她披了件外衣,像是已睡下的样子。她问我:什么事情啊?我没办法了,只能
拿颜紫做挡箭牌:是关于颜紫。她一惊:紫紫还在缠着你吗?我点下头。她说:这
都怪我,我还没把你的意思告诉她,是怕她不好受。我说:我理解。其实颜紫还是
个好女孩。
颜茹青不解地望着我。我没再作解释,我这时只想看看她,听她的声音就行了。
也许是考虑到颜紫吧,当我提议在小区边上的小公园走走,颜茹青同意了。容身在
高耸的居民楼之间的小公园,以它的青色草坪和还算茂密的一丛树林吸引着不少居
民,人们在此散步健身谈天说地,享受着一份难得的幽静和舒适。
在曲折别致的小径上,我问颜茹青设计的那些唐装有专家看过吗?她说不需要,
有可能的话,只想自己开个服装公司,让市场来证明。我说,有具体操作吗?她说
没有。我说:其实,我从见你第一面,特别是看到你本子上画的唐装,就感到你是
个很有能力的人,你应该会有番作为。她这时抬手看下表,我懂了,知道自己该走
了。我不知该怎么表达才能让她意识到我的心思,那藏在心里的思念像泉水翻涌,
我真想大声向她倾诉,不管她能否接受。
但我最后什么也没说。颜茹青独自走回小区,把我留在那个小公园内。她离开
时走得很匆忙,身子碰到一株树上,外衣挂落下来,我追过去,她已捡起外衣小跑
出了公园。我站在公园出口,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月光把我的影子拖得老长,四周
非常寂静,我仿佛听到自己的心声在述说着什么。
而我徘徊的身影,被此时开车过来的袁老师看到了。他没有叫我,他将车开到
楼下时,还犹豫了下。不过他还是上去了,提着为颜茹青买的衣物。门一打开,颜
茹青从袁老师脸上并没看出什么。他们进到房间,把衣服摊到床上,然后颜茹青试
穿。
袁老师看了看,问:“怎么,你好像不开心?”
颜茹青掩饰地笑,说没有呀。这时袁老师拉她坐到床边,揽着她。他们很久没
这样亲热了,对于颜茹青的反应,袁老师自嘲说,我是不是真的老了。他拍拍自己
肚子说:你看,快成小山包了,哪天我得抽时间也去健健身了。颜茹青说,你哪来
时间,每天公司的事都忙不过来。袁老师说,再忙也要练啊,不然我怕你会不要我
了。
颜茹青在心里咯噔一下,她看到袁老师依然是笑着,但那笑容里有点东西刺了
她一下。再坐了会儿,袁老师说要走,颜茹青坐在那没动,像没听见。袁老师走到
房门口,准备打开门时,颜茹青望着地面说:太晚了,就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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