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欲两难(3)
当天晚些时候,我还是想解释一下。颜茹青在电话里带着点轻松,她说:不用
解释,这很正常嘛。我说:她是我一个最好朋友的妹妹,那天我朋友的女友生日,
我陪他们去买东西。她笑道:哦,一般都这样。我急了:哪样?你误会了,我跟她
根本不是谈朋友,我当她是妹妹。她说:这样啊,没有可能吗?我语气加重:不可
能!说到最后,我没想到她突然说:既然你说那女孩不是你女朋友,那不介意我给
你介绍一个吧。听她这么说,我真有点沮丧,为她不能理解我而有些伤感。我说:
你真的希望这样吗?她肯定地说:我想这对你有好处。
对我来讲,与陌生女孩相亲的惟一好处就是能见到颜茹青。
过了几天,颜茹青就真的带来一个女孩,说是她一个最好朋友的表妹,她把女
孩介绍给我,叫什么,在哪工作,家里还有什么人,等等。为了活跃气氛,尽快让
我和这女孩熟悉起来,颜茹青找我们感兴趣的话题,一边劝女孩吃东西,一边用眼
神暗示我主动点。
我从心里排斥这种做法,甚至反感颜茹青的做作,我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副漠
不关己的样子,对那女孩都没正眼瞧一下。颜茹青问我:小方,怎么不说话啊,是
不是紧张啦。我说:紧张什么,我没什么话可说。颜茹青干脆不理我,自顾跟女孩
说话,我看她那样子,替她难受,觉得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第一个不成功,过了几天,颜茹青又介绍来一个,这个是她单位同事的女儿。
颜茹青预先就交待我,如果不满意也不要使脸色给人家。我说明知我不会满意干什
么还介绍呢。她说你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怎么这么固执呢,你是不是非要把我
毁掉你才满意。
既然她这么说,这么热情地张罗这件事,我也就抱着完成任务的态度去了。我
想看她有多少女孩可以介绍,就算每天见一个,那也等于我每天都和她见一面,从
这一点上说,也没什么不好。
有天我在办公室,袁老师来电话要我去他办公室,我敲门进去,颜茹青也在。
“子豪,听说你谈了个女朋友是吧,带来大家见见嘛。”袁老师笑道。
我望眼颜茹青,对袁老师说:“没有啊,哪来的女朋友。”
袁老师愣了下,指下颜茹青说:“不是茹青给你介绍个女孩,是姓黄吧,怎么,
在老师面前还怕丑。”
“没有,真的没有。”
颜茹青这时才说道:“小方,那天你和小黄不是谈得挺投机吗?怎么一直不和
人家联系呢?”
“我工作忙,而且和她也没什么可说的。”
颜茹青和袁老师对望一眼,有些不知所措,我心里一阵得意,脸上却显得很诚
恳:“可能我跟小黄有缘无分吧,如果不麻烦的话,请你再给介绍一个。”
颜茹青有点生气,但又不好说我。袁老师却不知情,对她说:“既然子豪这么
说,你就好人做到底吧,你认识的女孩又多,像子豪这样一表人才,肯定有女孩喜
欢的。”
“那就谢谢你了。”我朝颜茹青点下头,眼神中含着只有她能读懂的意思。
颜紫也知道这事了,她当然是说我不给她姐面子,故意摆臭架子。我说你怎么
也说这话呀,没感觉就是没感觉,你难道还不懂吗?她被我说中了,想反击又找不
到说词。她回家就跟颜茹青说,不要再介绍了,这么老套,白白让人家瞧不起!颜
茹青的心思怎么好说出口,她以袁老师立场出发,以一个准师娘的身份来操心我关
心我的。颜紫说,非要这样关心吗?人家有人家的生活,何必去瞎操心。颜茹青想
了想颜紫的话,看她那样子,然后问她:你真的很喜欢方博士吗?颜紫马上就急了
:说什么呢,谁喜欢他了呀?一个博士有什么了不起吗!
其实颜茹青从颜紫说到我时的语气和态度还是揣摩到点什么,她之所以不想在
我和颜紫中间进行联系,主要考虑到我在心理上不会接受了。既然我一直在意着她,
又怎么能跟她妹妹搅到一块呢?另外颜茹青还觉得颜紫的性格不适合我,她那样的
可能更适合宋志坚那样老实稳重类型的男人。在又一次介绍之前,颜茹青在电话里
交待我:希望你这次是认真的。
我说:“对你我是非常认真的。”
“什么对我呀,这次介绍的是我们下属一个单位的技术员,大学毕业,相貌不
错,性格温和,家境也不错,你应该好好抓住这个机会。”
“我听你安排。”
还是三个人,还是颜茹青说话,我和那个姓白的女孩说得很少,然后就是颜茹
青找个理由离开,让我和这白小姐去看电影或是坐茶馆。我叫住颜茹青:你也一起
去吧。她说:我还要去接语语,你们多聊聊吧。我说:语语我去接,好些天没见她,
我都想她了。颜茹青装作没听见,很快地走了。
过了两天,颜茹青在电话里问我为什么又不约白小姐,我说哪有时间啊。颜茹
青说今天星期六你也那么忙吗?我说你今天干什么?她说你别问我,你应该打电话
把白小姐约出来。我说除非你也到场,我就打。颜茹青有点拿我没办法了,半天才
说好吧。
颜茹青是带着语语来的,她说她母亲身体不好,所以只好把语语也带上。我说
这多好,人多热闹啊。颜茹青对白小姐笑道:他有时就跟大孩子似的,别听他瞎说。
白小姐客气地笑笑,什么也没说。
我抱起语语,在她耳边轻声说,去游乐场玩好吗?语语高兴地点头,然后又望
眼颜茹青。我说不要紧,妈妈会同意的。然后我大声对白小姐说:我们去游乐场吧。
白小姐望着颜茹青笑笑,有点勉强地说好吧。
从后来的事实看,如果说我让颜茹青慢慢转变想法,让她又有所动心,那么语
语无疑是个关健因素。这天我们在锦江乐园玩了大部分项目,基本也都是我和语语
去玩,颜茹青和白小姐在边上看。我和语语都快玩疯了,我抱着她玩飞船荡秋千、
坐翻滚车,语语乐,我也是真的开心,我第一次觉得自己还这么爱玩,这么有童心。
我对语语说:你别叫我叔叔了,你叫我哥哥吧。语语说那不行,那样不礼貌,妈妈
会说我的。我一想也是,语语要真叫我哥哥,那我和颜茹青不是差距更大了,我是
否该叫她阿姨?我不禁哑然一笑。
颜茹青当然看到我和语语其乐融融的情景,她陪着白小姐说话,但目光不时投
到我们这里,还不时喊一句“语语别太调皮啊”。我朝她笑笑,把语语抱得更紧,
同时感受着她那溢于言表的一丝喜悦。在白小姐眼里,我和颜茹青和语语,就像来
休闲玩乐的一家人,她开始有些坐立不安,不时看表,和颜茹青也已无话可说。
“颜姐,我还有事,我先走了。”白小姐终于忍不住了,起身离去。
颜茹青想留她,她回头看我,我耸耸肩,表示我的又一段短暂的“姻缘”宣告
失败,我只能歉意地笑笑。
“叔叔,白阿姨走了,你还笑什么?”语语仰头问我。
“因为叔叔喜欢你啊。”我望着颜茹青说道。
玩累了,语语靠在我的肩上睡着了,她的身子柔软无骨,小脸蛋热烘烘的贴在
我的脖子上,她让我体会一种异样的幸福。在旁人眼里,我是个抱着玩累的孩子回
家的年轻父亲。于是我对颜茹青说:你看,语语玩得多高兴,她喜欢我,她愿意和
我玩的。我又说:她真是个可爱的孩子,非常可爱。我以后要经常陪她玩。颜茹青
快走了两步,回过身伸出手:我来抱吧。我不肯,我笑着说:你这么体贴我啊。颜
茹青不争了,顾自又走到前面。
傍晚,我们坐车到了德馨园小区。我把刚醒过来的语语交给颜茹青,然后跟语
语再见。我弯下腰:语语,下次叔叔再带你去玩,就我们俩好吗?我再直起腰,对
颜茹青说:你什么时候再约我?颜茹青说:你不觉得我们是在浪费时间吗?我承认
:是。她说:我希望你把问题想全面点,多加考虑。
我最后说:“我会的。我会做好的。”
对我来说,现实是什么?
现实是一切传统道德的堆砌?还是扼杀任何感情的风暴?是无论多么努力都只
会是徒劳的游戏,还是处处布满呆板规则的草丛?
在颜茹青苦口婆心的劝语中,我反而更加看到她的心地善良,看到她质朴和美
好的性情。她不想伤害任何人,她的忍让与退缩是那么让人心颤!我无数次想过去
疯狂一次,不顾一切后果地做点什么。但一想到她,一看到她,我的所有决心就土
崩瓦解了。
没有办法,我还在现实中生活,我还无法破开这层坚冰去拥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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