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包围圈(2)
我打电话给一个同学,他在市政府工作,我中午约他吃饭细谈。
我到公司时,许若欣刚好从办公室出来,脸色有点不好,见了我也没说话,径
直回她自己办公室了。下班时我等许若欣出来,我问她有事没有,她说没事,我说
能不能请你和刘总吃顿饭?许若欣问为什么?我说到时就知道了。
我选了家环境清静的餐馆请刘念和许若欣,也许是我这样显得太正式,当我向
刘念提出如何操作服装公司时,他顿了几秒钟,一根指头在桌面无意地敲打。然后
他没问我为什么,就详细谈了起来。如果把一些套话跳过,他所说的就很像是他的
自传,是他的经验之谈。说到后来,我感觉我听到的一些窍门或是经验,只能适用
于刘念这样一开始就有充足的资金作后盾的家族式公司。可我能投入的资金不多,
没有厂房人员设备,就是一间小作坊也没有。
我有的只是颜茹青那几张草图——如果她同意让我来实现她的理想。
用餐之后,刘念公司有事先走一步,我和许若欣同行。餐馆不远是片绿地,刚
下过一场阵雨,那绿显得湿润鲜嫩,配上其间几株木棉树,让人赏心悦目。绿地周
围是几幢商品住宅楼,淡黄的色调和大幅落地飘窗,与天上那层薄薄的暮霭相映,
像一种现代画的简洁和飘逸。许若欣深吸口气,呼吸着这少有的清新空气,然后才
把疑问抛出来,问我为什么想起开间服装公司呢?我想刘念有分寸,他还不会把我
的想法告诉别人,我也不想许若欣把这还没影的事说出去,我说这事请你先不要说
出去,还只是我的一个想法。许若欣点点头,她说以前真是错看你了,你不光有能
力,还挺有气魄。我说你别捧我,一捧我就心虚。许若欣就笑了,说那时几次登门
求你可没见你心虚啊,犟得跟牛似的。我说再犟不也是被你驯服了嘛。许若欣想想
说:也是啊,最后还是给了我面子,不然我在袁总面前可就惨了。我紧跟着说:所
以,你不是那种只有漂亮外壳的姑娘,谁跟你相处久了都会被吸引。
我们是一边走一边说,我说了这句没听到许若欣说话,抬眼望她,她落在后面,
站在原地不动。我赶紧补一句:我没别的意思,请原谅。哪知许若欣没有一点不快,
而是触动了什么似的轻叹了口气。我还是不安,问她怎么了?她摇摇头,说没什么。
既然没什么,我们就继续走,一直走到地铁站。在这里我和许若欣要坐不同方
向的车,我到报摊买晚报,许若欣无所事事站在边上,然后我们一起到椅上坐下,
坐了不一会儿,许若欣坐的车来了,她起身跟我道别。我看她挤进上车的人群,很
快不见了,一会儿又见她在车窗朝我扬手,我也举手扬了扬。我觉得她今天显得很
温柔的样子,不像在公司那么严肃认真,她的长发在车窗闪了下,然后就被列车带
走了。
我在第二天到幼儿园,隔着栏杆听语语说:叔叔,昨天我和妈妈坐地铁,看到
你和一个阿姨了。我吓一跳,望着语语甜甜的笑脸问道:你妈妈说什么没有?语语
说:没有啊,妈妈叫我别叫你,不要打搅你们呢。
我看着语语天真的样子,心里却紧张无比。她好像看出来,从栏杆间伸出小手
拉着我说,叔叔你是不是要结婚了?她仰着小脸蛋,非常童趣地看着我。我马上摇
头,不知该怎么跟她解释。我不想让她有这种印象,更不想让颜茹青也误会我。所
以,等到颜茹青来了,我第一句话就是赶紧解释:昨晚我和许部长还有刘念吃饭,
一起坐的地铁。你当时也在车上吗?颜茹青说:谁说的?我说:语语。她哦了声:
你怎么跟我说这些,这是你的私事啊。我说:因为跟你有关系。
“跟我?”颜茹青好笑地摆摆头,“真拿你没办法。”
“我想帮你实现愿望。”
颜茹青侧身望我。
“我要把你设计的唐装推向市场,要成立一家属于你的公司。”我很平静地说
道。
颜茹青眼睛先是一亮,马上又暗了下去,说:“这不可能。再说我暂时还不想
开什么公司。”
“不用你管,只要你同意,一切由我来操作。”
语语从园门跑来,一边叫着“妈妈”“叔叔”,我把语语抱起来,原地转了两
圈,我说语语你又长漂亮了。语语就乐,两个小酒涡像绽开的花朵。
“语语下来,我们该回家了。”颜茹青来牵语语的手。
借着把语语交给她,我凑到颜茹青耳边,轻声而沉着的说:“请把这个机会给
我!”她闪开,我又贴上去,紧紧地握了下她的手。我想用此一握来表达我的决心,
用这样有力的抚摸来传达我的爱意。
我手机响了,是一刚打来的,说他在医院,甘小蕙受伤了。我问什么病啊?一
刚说你来就知道了。我赶到医院,甘小蕙正在手术,一刚坐在手术室外等着,一支
烟接一支烟抽着。听到我的脚步声,他从烟雾里抬起头,像个无助的孩子望着我。
事情的起因是公安分局接到一条线索,有几个毒贩将在一家歌厅进行毒品交易,
一刚接到消息带着微型摄像机和两名记者随警察一道赶去。一刚他们和便衣警察进
入歌厅后,就开始分头搜寻目标,听说毒贩头子左脸上有两个黑痣,个头不高,身
材较瘦。一刚和两名记者坐在大厅,一边看着通往包房的走道,那里已守着几名便
衣警察。大厅灯光黯淡,一个客人在台上边扭边唱,十几张桌子都坐满了客人,一
刚喝了口茶,眼光在客人中扫过,突然,他看到就在他旁边一桌的客人中有个单瘦
的男子,旋转的顶灯一扫,罗一刚看到他脸上那两个黑痣。让一刚吓一跳的是,那
个人也正盯着他。一会儿,那人起身朝楼上走去,一刚看到那几名警察也跟了上去。
等一刚他们到楼上时,警察们已经开始行动,从这条走道两头堵住退路,就在这名
小个子毒贩被捉住时,突然从一间包房冲出几个人,让一刚惊诧的是,甘小蕙被其
中一人勒住脖子,一把刀顶在她胸前,大嚷着不退后就杀了甘小蕙。一刚吓傻了,
警察们也怔住了。就这瞬间,那人拖着甘小蕙撞开安全门,警察冲过去抓住另外两
个毒贩,然后在一楼一个小院将这名毒贩团团围住。
一刚胆颤心惊地看着甘小蕙被那人勒得痛苦万分,尖利的刀子已划破她的衣服
和手臂,一刚这时脑子一片空白,他几次神经质地往前冲,都被两名记者抓住。就
在他再一次想冲上去时,枪声响了,先是甘小蕙身子一软,倒在地上,然后是那个
毒贩猛地向后倒去……
这样场面对一刚来说是惊险万分的,就算他这样的资深记者也难得遇到,特别
是有甘小蕙在其中,那种揪心的担忧让他感受到了生死一瞬间的恐怖。因为太担心
了,他在那天几乎就没离开甘小蕙一步。他跟着救护车到了医院,看着甘小蕙被推
进急救室。因为医生护士拦着,他还差点和人家吵起来。他守在急救室外,继续在
一种无底的担忧中煎熬着,真正感觉到挂念一个人,为她着急担心的那份痛苦。直
到我赶来,他还瞪着那双焦虑的眼睛。
我先问他:小蕙伤哪儿了?一刚有气无力说:手臂被子弹划着了,失血很多。
然后又盯着急救室大门。我说:她怎么会跟毒贩们在一起呢?一刚半天才回答:我
不知道。这时来了两个警察,他们说等甘小蕙手术完了要问话。
“有什么问的?你们以为她跟他们是一伙的?她差点送了命你们知不知道!”
一刚猛地站起来,瞪着眼朝警察发脾气。
我拦住一刚,把他拖到一边,我说:“你这是干什么,人家是工作,这是必须
的程序。”
“去他的!我知道他们恨不得小蕙也是贩毒的。”
“是或不是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你冷静点好不好。”
“我无法冷静!”罗一刚朝我吼道,像要跟我拚命,突然又蹲下抱着头,说:
“为什么会是她呢?为什么啊。”
答案是甘小蕙自己说的。
她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她被当成一个宝贝,享受到的也许是从她
出生以来从未有过的。一刚在这星期中请了假,全天陪在病床边,有时我或者闵子
想换他都不肯。他把包括喂药喂水和倒尿盆的活全包了,不让任何人插手。他晚上
就睡在病床边上,一有响动他就会起来,问甘小蕙需要什么。有时他干脆不睡,就
守坐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熟睡的甘小蕙。大概是共同经历了,一刚在心里
已把甘小蕙放到无比重要的位置上。他满脑子都是她,就是在当时那么危急一刻,
如果要他拿命来保护甘小蕙,他也会毫不犹豫的!
一个星期过去,甘小蕙能够出院了。这天一刚用车把她接回到咖啡店,闵子早
给她布置了一间房,被单用具全是新的,床头柜上还摆着一盆鲜花。甘小蕙脸色有
些苍白,手上还缠着纱布,一刚要她靠在床上,她说不累,一刚端着碗喂她鸡汤,
当着我和闵子的面她不好意思喝,于是我和闵子走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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