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郑欣欣的脸上明显出现了不悦之色,说:“这么说你们看过我的档案了?我 的档案在省委组织部,只有省级以上组织部门才能查看,你们有什么权力去查? 是谁给你们的权力?” 骆文不温不火地说:“郑市长这么说就差矣,我们搞刑侦是有特权的,而这 个特权是法律赋予的。况且我们也履行了一定的手续;如果没有这个手续,怎么 能看到你的档案呢?”他将“一定的手续”这几个字故意说得十分清楚。 果然,“一定的手续”这一说法还是给郑欣欣不小的震撼,她虽然一时吃不 准“一定的手续”到底指什么,但至少是经过省以上的某重要部门批准的;何况 案子由省厅接管,这本身就说明这件事升级了。郑欣欣的语气略微软了下来,说 :“这么说你们是在怀疑我了?真是天大的笑话,我当时正坐在餐桌上与大伙一 起用餐,枪是从外面阳台上发过来的,你们怎么能怀疑我呢?你们虽然是省厅来 的,但想象力也不能这么高大吧?” 骆文不紧不慢地说:“郑市长不要激动嘛,我们现在所说的嫌疑人是个很宽 泛的概念,并不是指进入司法程序的那种,所以请郑市长不要太介意。” “这我知道,在破案之前,许多人都有嫌疑。可我不明白,这跟我辞职以后 的那段经历有关系吗?” 骆文解释道:“也不是说肯定有关,也不是说肯定无关,我只是问问罢了。 我也没有让你必须回答的意思呀。” “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郑欣欣做出回忆的样子,“事隔这么多年,谁还 记得?只知道是外出写生,兼找工作,一直在外面漂,没有固定的地方,也谈不 上做什么”。 骆文点点头,不再追问下去,说:“今天就谈到这儿吧。打扰了。” 骆文他们告辞走了,郑欣欣仍然坐在沙发里,一动不动。暮色渐渐逼进,室 内光线已经很暗很暗,郑欣欣不想开灯,只想坐会再坐会。孤独像这无边的暮色 向她袭来,郑欣欣拿起一只软垫抱在胸前,在这寂静的暮色中无声地坐着…… 经过一夜的长考,郑欣欣作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第二天是周日,郑欣欣睡了个懒觉,直睡到午后才起床。起来后,将自己从 头至尾细细打扮了一番,花了两个多小时。然后给王罡挂电话。王罡接到她的电 话后,十分欣喜,说:“怪道一大早就听到喜鹊在东窗叫呢,原来是欣欣要给我 来电话!说吧,有什么事吗?”郑欣欣故意嗫嚅着说:“我想……请你带我去… …琅琊湖看看……”王罡接口就说:“好啊!故地重游,必是另一番感慨啊!” 不多一会,王罡亲自开着小车来接她。车子没有直接开到她家门口,而是停 在斜对面的一个僻静的巷口,王罡用手机通知她。郑欣欣戴着一顶凉帽,架一副 墨镜,穿一身黑色连衣裙,款款地朝这边走来。路上的行人再也想不到,这个看 上去十分时髦、风度翩翩的女人,是他们的副市长哩。穿这身黑色衣裙,郑欣欣 是经过一番考究的,在西江,第一次给他画画,就是这身打扮;这么多年了,这 套裙服竟保存得完好如初。郑欣欣认得王罡的车号,来到车旁,拉开边前门,坐 到了副驾的位置上。王罡娴熟地驾车上路了。 车子从城北出城,驶过大桥,沿江北公路向西驶向琅山。初秋的傍晚,尚有 几分躁热,西山的斜阳直射进车内,也有点辣人。郑欣欣除下帽子,顺手扇起凉 来,露出的头妆,是精心梳成的一个髻,挽于脑后。王罡透过后视镜打量她一眼, 说:“你还是那么年轻,这么多年了,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十多年前,也是这个 髻,也是这一袭黑裙,你来为我画画时,我当时觉得你的打扮未免老气了;而现 在,同样的行头,就显得年轻有活力。”郑欣欣笑了笑,没有说话。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