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劝 从小到大,陆念没愁过钱。早年她爸跑长途,累是累,也照顾不了家,可钱来 得快。除了不出车时喜欢喝几口酒,陆正兴没耗钱的嗜好。老两口不讲究吃穿,房 子买得早,陆念读书又自觉,一路顺风顺水升上去,家里经济宽松得很。陆念工作 后,吃住都在家,她每月主动交一千元饭钱。陆念妈本来不收,在女儿坚持下才拿 了说以后给添嫁妆。 陆念英语过硬,是酒店对外的业务比赛的骨干,参加一次得次奖,拿的奖状奖 金真不少。靠过去的资本在上海找类似的工作完全不成问题,可考虑到以后京沪两 地跑,她想换种灵活的就业行式,比如翻译之类的。没想到,自己从长计议的方案, 完全不被婆婆理解。 陆念很委屈。没来上海前,在程奕文的描述中他妈善解人意,又独立能干,所 以陆念感觉婆婆是被辜负的美人。等见了面,婆婆年轻漂亮得出乎意料,工作不误 家务。陆念既佩服又喜爱婆婆。连她在细节上的苛刻,掉下的头发必须扔垃圾桶, 桌几上不能留一丝尘,大而化之的陆念虽然不能习惯,但尽量适应。只是,日复一 日的共同生活,到今天,她突然认同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说法,程奕文的爸爸, 也受不了韩英事无巨细的干涉吧? 陆念说钱是她爸汇的,韩英一滞,媳妇的眼神明明白白在说,没花您家的钱, 您老管得太宽了。韩英年轻时也是好强斗胜的性子,否则不会从普通营业员成为专 家级人物,自家变后才收敛了不少,这会气堵上来,很生硬地回了句,“你和文文 已经结婚,论理我不该插嘴小家庭的内务。不过既然住在一起,有看不过的地方, 我做长辈的说两句,你们多担待吧。”韩英心里发狠,翅膀硬、别留在我的屋檐下, 你老子的钱又不是你的钱,有本事你自己挣万儿八千一个月,我自然不来问你的开 销。 陆念说刚才那句话时还是解释的成分多,意思着重在这裙子是场面上要用的, 才买得贵些。被韩英这么一说,她气了,老话说不吃嗟来之食,宁可跟程奕文搬出 去租个小房子,也好过不得不低头。 深呼吸、深呼吸,和婆婆吵起来,为难的是程奕文。陆念吞下嘴边嗖嗖的话, 勉强说道,“妈我知道了。” 媳妇明显在忍认,韩英像被戳穿的皮球,刚才的怒气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怎么 成了这样,指指点点儿子媳妇的生活,还以住宿危胁他们听话。她成了最惹人讨厌 的婆婆……韩英有气没力地说,“人老了就是话多,你别在意。钱够用吗?不够我 这里有。” 没花你的钱你已经那么多意见,要花了恐怕说话更不响了。陆念没精打采地说, “够用,谢谢妈妈。” 程奕文发现今天晚饭气氛相当怪。韩英和陆念“相敬如宾”,看对方的脸色没 话找话,努力维持对话似的。怎么了,她们?饭后婆婆和媳妇争着收拾碗筷,程奕 文赶紧把活抢下来,“我来我来,洗洗刷刷的粗活留给男士。”两人同时开口,一 个说,“你上班辛苦了,我休息了一下午,洗碗活动下。”另一个说,“天天你洗 碗,今天我来。” 程奕文把她俩轻轻推回客厅,“几个碗的事,让我表现吧。你们看电视吃水果, 给我留两块哈密瓜就行。” 程奕文洗完碗,客厅里老娘和老婆依然怪怪的。他想准是出了什么事,得关上 房门问。他吃了几块蜜瓜,说要洗澡,找理由把陆念叫进房,“我妈罗嗦你了?” 陆念被他拥在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和贴心的话语,既委屈又温暖,“没有,妈 妈对我挺好的。”她眨眼,努力把眼角的泪花眨掉。陆念不说,程奕文也有数, “对不起,要怪都怪我,没本事给你一个安静的环境。相信我,我努力,早晚会好 起来的。”陆念把脸贴在他胸口,环住他的腰,“我相信。”她的眼光不会错,婚 姻如果是场冒险,程奕文绝对是携手的好对象。 程奕文亲亲陆念,“新买了条裙?我拿换洗衣服时看到了,颜色和款式太适合 你了。” 陆念心酸地想,可不就是为这条裙。她说,“买得贵了点。” 程奕文有数了,多半老娘为裙子的事发话。老娘和老妹看上了什么衣物,都爱 忍到打折时再买,合适的号码没了,贪便宜拖堆大一号或小一号的回来。他再亲亲 陆念,“新装上市,贵点也应该,先买先享受。你平时也不花钱,难得买件东西, 是该挑好的。” 哄完老婆,程奕文再找机会哄老娘。他陪母亲看经济新闻,“哟这只股票好像 小念也持有的,涨势不错嘛。”韩英没想到媳妇年纪轻轻也炒股,“平时不见她看 行情,怎么操作?”程奕文说,“她做长线。她说天天盯住行情,反而心慌,真正 的好股要趁低吸进,放个一年半载,回报比天天操作送交易费给证券公司好。”韩 英说,“最好把资金分三块,一份定投,一份做长线,一份炒短线热股。”程奕文 笑,“小念资金少,她读大学时勤工俭学,毕业后工资收入,积到现在才十万。” 韩英也是玲珑心思,听明白了儿子婉转的话,顺势下台,“十万也好,难为小人懂 投资。奕琪虽然学经济,亏她念到硕士,到现在也没搞清股市几点开市,被小念比 下去了。”程奕文笑嘻嘻地轻拍记马屁,“有妈妈你替奕琪操心,她自然什么也不 操心了。”韩英瞄他眼,“少来。你去陪老婆吧。”程奕文说,“小念在温书。她 读书时很专心,考啥过啥。” 第二天程奕文上班后,韩英想和媳妇搞好关系,“秋天快到了,你和文文打算 怎么办喜酒?”说起来这事陆念就心烦,家人同学朋友都在北京,兴师动众太浪费。 她老老实实地说,“我们想去旅游结婚,回来发几张照片给大家通知一声就算了。” 不办酒人家怎么会送人情?媳妇的脑子啊像浆糊,韩英恨铁不成钢。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