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战 好人发倔劲。程奕文好好先生一名,难得发次脾气,火力特别猛。等陆念发现 势头不对,两人处于非常态几天了。 陆念已经习惯,程奕文带两三枝花回来,偶尔是巧克力,然后边做饭边说上班 的趣事。看他洗碗也是种享受,井井有条一步步来,碗碟盘锅,样样洗得铮亮。 程奕文皮肤白,不笑时嘴角也微微上翘,有股朝气蓬勃的味道。现在生了气, 搭拉着脸不说话,活像受了委屈的孩子。陆念虽然在朋友圈里受过“谁先低头谁常 败”的教育,但见色心软也是人之常情。尤其看到程奕文嘟嘴的样子,有些原则也 不用太讲究了,她挤到他旁边帮忙,用布擦干碗。 关于生活习惯,两人也算互相调整过一段日子。陆念喜欢吃过饭把碗筷先浸在 水里,有时上网晚了,拖到第二天才洗。而程奕文见不得水槽里堆着东西,谁见不 得谁多做,所以自然是他做得多。而陆念经常忍不住取笑他多此一举,“布上的细 菌比自来水里的还多。” 程奕文知道陆念示好的意图,但他实在是气,次次都想逃,简直看不到她对婚 姻的信心,难道在她心里,他就这么不可靠?他的尊严在哪? 韩英看在眼里,瞧不上媳妇和她的一家,不代表乐见儿子夫妻不和。她半开玩 笑半提醒地说,“文文你在外头吃了炮仗,满头乌烟?”陆念扑哧笑了,韩英感慨, 这媳妇没多少城府,是直爽人,可惜出生的家庭太一般,没办法给儿子助力。但如 今说这些也太晚了,还是好好过日子,家庭和睦最重要。 老娘发话,程奕文努力柔和脸部肌肉,勉强逼出笑容。 晚上休息时,陆念拉拉程奕文,小声说,“睡不着,说会话。” 程奕文闷声闷气地说,“我困了。” 骗人!陆念听呼吸声,知道他根本没睡着。她翻身把背留给老公,不理我我也 不理你。 小小屋檐下住三个人,程奕文的冷淡让陆念十分郁闷,不就说错一句话,值得 发这么大火?看来还是婚前了解太少,本性来不及暴露。 僵了几天,第一个忍不住的人是韩英。她找儿子说话,“在我的面前不许和小 陆吵架,否则我当你们不欢迎我在这。要吵等我走了吵,哪怕你们闹翻天,只要我 不看见就当不知道。”程奕文以为掩饰得挺好的,没想到老娘火眼金睛。他硬着头 皮撒谎,“没有。”韩英说,“我不和你辩。妈妈上年纪的人,只喜欢看见你们小 日子开开心心,不然我觉得是自己的缘故让你们闹不和。明天你们下了班出去逛逛, 这么小的地方,低头不见抬头见,到处有我在,拉不下面子讲和。” 程奕文这几天冷着脸,也看着陆念的冷面孔,他也不好受,就是不知道该怎么 下台。既然太后发话,他约了陆念下班后吃饭看电影。 陆念飘过一丝念头,要不要继续冷战?但随即决定,赶紧结束,她受不了有话 不好好说的状态。她现在觉得,以前说程奕文不像上海人,还是因为了解得不够, 虽然他在很多方面挺不像的,但骨子里还是,哪有大老爷们生闷气生那么久的? 陆念问,“那咱妈怎么样?” 韩英说,“没关系,我能行。在上海时你们不也喜欢看电影吗?去吧。我看会 电视就睡了,没什么事。”陆念又觉得,上海女人表面娇内里硬气。婆婆脚不方便, 坐着捡菜洗菜,等他们回家只需下锅炒了。 第二天程奕文来陆念公司接人。陆念座位上坐着个年轻男人,她和他有说有笑 的。 陆念介绍,“王若愚,我妈老板加同事,今天经过,上来看看我。程奕文,我 老公。” 两人热情地握了手。程奕文早从婆婆嘴里听说过小王的名字,既是店主也是伙 计,空下来教老阿姨打游戏。他挺好奇的,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大男人,守着家小 店怎么静得下心。程奕文打量对方,真人跟自己差不多个子,有双细长眼睛,笑起 来见牙不见眼。 王若愚对程奕文也是久闻大名。按陆念妈的说法,这辈子服侍惯了老陆,没想 到世上的男人还有抢着炒菜洗碗的。陆念的婚结得急,但眼光不错。会做家务的上 海男人白皮肤、大眼睛,但不“娘”,俊气中带着落落大方的劲。 既然遇上了,程奕文提议一起去晚饭。王若愚推了,“你们小两口二人世界我 掺合不像话,而且我得回店里,不然她妈没办法下班。”陆念不领情,“你急着回 去上网吧?”王若愚笑道,“你老大不小,我都替你担心了,别嫁不出去成剩女。 幸亏有咱们兄弟接手,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好好处吧。”陆念呸了声,“我剩你 妹?” 程奕文也笑,“平时听不出陆念北京口音,这会有点了。” 王若愚笑嘻嘻地说,“那是为了照顾你们外地人。他家我家三辈子住在三环内, 有口音正常,咱们可不是通县来的。”陆念纠正他,“通州。”王若愚拍了下大腿, “是呃,农转非了。” 听他开始跑火车,程奕文懒得多说,又一个京油子。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