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 程奕琪没去过八达岭的长城,虽说周围的人几乎都去过了,连韩英也乘着缆车 上去了。人造景观似的地方,人还特别多,她怎么想也不认为好玩。但不去长城非 好汉,别人听她说来北京后还没爬过长城,个个一脸诧异。做人难免要从众,既然 要去,那就去野长城。陆念问有没有想去的地方,程奕琪说司马台长城。 陆念迅速安排了出游计划,效率高到程奕琪都不好意思拒绝。她低头看打印好 的行程表,从金山岭翻到司马城东段,晚上露宿在上面,第二天再下来。 陆念在旁边重重写了“偷偷”两字,下面注释道,地势险峻,从正路已无法登 顶,本次走小路。字又大又圆,程奕琪微笑,跟陆念般可爱。她想,要是人人像小 阿嫂的性格,社会要简单许多。 王若愚刚才光顾注意前后的车辆,没听清程奕琪的话。后来回过神,她又闷着 不说了,他故意和后面的人有问有答,也没撩动程奕琪的谈兴。王若愚暗暗好笑, 和陆念同样的年纪,程奕琪难弄多了。 路上要一个多小时,同行有人说无聊,陆念从包里翻出付牌,打“走得快”, 谁先输满50张下台让别人上。打了会大家发现,稳稳在台上,一次都没下来的人只 有程奕文。再打了会,大家总结出不下台的秘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手里16张牌, 先跑掉7 张,剩下的不翻倍就不用愁了。 包括陆念在内,所有人采用这战术,谁知不下台的还是程奕文。他笑着补充, 第二,有好牌时一定要抢到先手,让别人来不及丢牌,把最弱者踢下台。陆念拍着 他的肩说,“没想到你这么狡猾,我不是你对手。”程奕文连忙表态,“太太最大, 太太玩吧,小的在旁边侍候零食和水。”逗得陆念更开心了。几个输了牌不开心的, 心里的小刺也随着他的玩笑话消失了。 王若愚不能回头看牌,但也掺和进去,和别人一起开程奕文和陆念的玩笑。笑 声左一阵右一阵,他看了看程奕琪,这位小姐,居然在侃得热火朝天时,闭目睡了。 车上的人,除了程奕文和陆念外都还未婚,趁机起哄问他们婚后相处之道,理 由是陆念这么火爆的人,在家是不是事事压着老公一头。王若愚说了件事,有回也 是类似的郊游,大家在集合点等,只差陆念没到。打电话给她,发现她就在不远处 跟人吵架,只为替一个过马路的大娘抱不平。 王若愚形容陆念当时的样子,“吵得特别认真,从交规说到尊老爱幼。” 陆念早忘记哪回事了,直在那笑,“有吗?是你编排我吧?” 王若愚说,“程奕文,最懂陆念的人是你,你来说,这种事会不会发生在她身 上?” 程奕文想到和陆念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光笑不语。陆念看他笑得不怀好意,忍 不住伸手拧了他一把,程奕文竖起双掌表示投降。陆念苦思半天,似乎真有这么回 事,那次她过了马路,听到后面连续的鸣笛声,十分尖厉。回头看去,那车突然急 刹车停在路中央,开车的人对站在斑马线上的一个大娘骂开了。 陆念回想,“老人家过了一半马路,站在双黄线和斑马线的交点上,无非影响 了他越双黄线超车而已,居然噼里啪啦开骂了。” 王若愚打断她的话,“关你什么事?” 陆念理直气壮地说,“他骂他的,我骂我的,明明禁鸣的地方,他凭啥按喇叭, 还按那么久。” 王若愚还是说,“关你什么事?” 陆念笑骂道,“请勿与乘客交谈,司机同学,专心开你的车。” 王若愚说,“程兄,她说不过你,也这么扯开话题吗?” 没等程奕文开口,冷不防王若愚旁边有人冒出句话,“关你什么事?”是程奕 琪听不下去了。王若愚笑眯眯地说,“嗯那,是不关我事。”然后真的不说话了。 百多公里在说笑中转瞬即到。 程奕琪下了车,后面王若愚叫了她数声。她懒得理会,王若愚大叫道,“程奕 琪同学。” 所有人顿时都停下来,抬头看发生什么事了。王若愚不理程奕琪的怒目而视, 缓缓道,“鞋带松了。”她低头看去,果然左脚的鞋带已经松开拖在地上。王若愚 走过来,没等她反对,蹲下去替她绑好鞋带,“半高统登山鞋的鞋带容易松,需要 这么系。” 王若愚边说边示范,先打一个结,再打一个结,打完还端详片刻,似乎挺得意 自己的手艺。然后抬起头,仰视程奕琪说,“右脚的也快松了,你来试试,我看你 学会没有。”程奕琪很有飞起一脚踹翻面前的人的冲动,正在强自克制时王若愚已 经起身。他施施然走开,“没事,别害臊,不会学嘛。我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程奕琪觉得王若愚连背影都透着股自以为是的臭得意劲,她恨不得摘下脚上的 鞋砸过去。还没冲动到付诸行动时,程奕文走过来,“没事吧?野长城有几处比较 险。”他俯下身替妹妹绑好右脚的鞋带,“一定要注意安全。” 哥哥的话自然要听的,程奕琪说嗯,知道。 程奕文又关照了几句,“这回陆念是牵头人,要操心的事情多。要是她和我疏 忽了你,别往心里去。”程奕琪微微好笑,哥哥是事先替嫂子打招呼来了,她是这 么小心眼的人吗?哪会跟自己人斗气,“放心,我明白的。” 程奕文笑道,“要玩得开心?” 程奕琪点头,会的。除了有王若愚这讨厌的家伙在,她还挺喜欢这次活动,尤 其看到壮伟的长城时。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