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有一天,一辆红色的小轿车向别墅方向驶来,停在了大门口。办案人员正准 备上前查问,不料,轿车忽然掉了个头,急匆匆地向另一个方向逃窜而去。 一定是王青青。办案人员马上上车追击,但拐了几个弯后,却又不见了红色 轿车。 易锋与南州公安局纪委取得联系,请求协助办案。经公安局技术监控,从其 手机信号上发现王青青正在南州。后来又从她打给家人的电话中得到消息,说即 将乘飞机去北京。 去北京的飞机还有一个小时就要起飞了。林朝虎、年绍昆、封强一行奔跑着 到大楼下坐上车子,匆匆赶到南州机场,可是,安检人员不让进。他们找到了有 关部门进行疏通,终于得以放行。 从安检口到登机口的路很长,去北京将从21号登机口登机。办案人员又是一 路小跑,汗水从额头直往下淌。 21号登机口找到了,有一个披着长发的时髦女子很快映入眼帘。林朝虎拿出 照片对了对,正是王青青。 王青青被两规以后,交代出了与骆财生二人淫荡奢侈的关系。同时,为了减 轻自己的罪责,王青青还交代出了骆财生与上塘金融服务社主任陈献金的关系。 她说:“有一次我听他们两人在交谈,说纪委可能要调查,最好是到外面去避一 避。后来陈献金说到了一个养渔场,好象是他的一个亲戚自己承包的。” 经过悄悄地排摸,一张陈献金亲友图摆在了办案人员面前。 易锋道:“千万不能打草惊蛇,要通过各地各单位纪检组织的同志帮助调查 了解,掌握这个承包养渔场的亲戚。” 蓝屏山和封强冒着突然下起的小雨,走进一个村子里,向村支书了解情况。 林朝虎和年绍昆在炎热的海边与一位渔民攀谈。 祝侃带着纪委的另一位同志踏上了一个小岛,根据有关人员提供的线索,前 去摸底。由于渔船颠扑,祝侃在船上呕吐了一阵,到了岛上还脸色煞白。 排摸结果证实,陈献金所有的亲友关系中,没有一个是承包养渔场的。 易锋也感到有些苦闷,心想:“这个王青青,会不会和纪委在耍什么花招呢?” 这时,市政协主席金林奇又来访了,他笑哈哈地道:“易书记,又遇到什么 烦恼事啦?” 易锋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道:“这个事情本来是保密的,既然你老这么关 心,我就顺便向你汇报一下。我们纪委的同志,正在找陈献金,听说他正在亲戚 承包的一家养渔场。可我们找了很长久,发现陈献金的亲戚没有承包养渔场的。” 林金奇道:“承包养渔场?这事我倒好象听说过。”林金奇想了想,皱着眉 头道:“好象不是陈献金亲戚,上次我听说马岛信用社主任的一个妹夫,好象刚 刚承包了一个养渔场。而且挺远的,在大顺县一个什么地方。” 易锋眼睛一亮,道:“会不会是这个地方?可能是谁听错了,说不定就是马 岛信用社主任的亲戚呢!” 林金奇道:“我也是随便听说的,你可别怪我提供了假情报啊。大顺远得很, 到时候空跑一趟,我可对不起你们啊。” 易锋笑道:“说哪的话,林主席,不管找到找不到,我们都要谢谢你呢。不 过,这事暂时可得保密哟?” 林金奇道:“一定保密。要是泄了密,你到时候还要查我,我也是个共产党 员呢!” 易锋开玩笑道:“我可没权力查你,你是南州市管的干部。” 林金奇笑道:“让南州市来查不更糟糕么。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走漏风声的。 这些天,外面议论得很厉害,说财爷被你们关进去了,有的说财爷完蛋了,有的 说纪委查不下去了。我都替你捏把汗哪。” 易锋道:“谢谢林主席关心。我们纪委一定会尽力把这个案子办好的。在你 林主席面前我可以先透露一句,我们的办案工作总体上来看,取得了重大进展。 骆财生经济问题的证据掌握得越来越多,我们争取下一步取得更大的突破呢。” 大顺是繁荣发达的南州地区里面唯一的一个贫困县。这个县地处山区,交通 不便,省地两级虽尽力扶贫,无奈此地先天不足,总是像个扶不起的阿斗,怎么 也富不起来。 林朝虎带着年绍昆、封强秘密潜入大顺县。在大顺县纪委一位副书记的亲自 陪同下,找到了一个小山村里的一个水库。这个水库里养了不少鱼,因此也是行 政村直管的一个养鱼场。 养鱼场里有几个人在给鱼喂饲料,忙进忙出地没有一会儿闲。 但是,在一只停着的小船上,坐着一个头戴斗笠的渔翁,正在一动不动地钓 鱼。 此人似乎完全忘了世间的纷争,把自身融入到了这片清静的原野之中,显得 那样的超脱与安详。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啊”,林朝虎走近渔翁面前,用这句古语表示问候。 那人还是一动不动地坐着,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有人在说话。 年绍昆觉得这个人可能就是陈献金,但没有看到他的脸,便故意道:“你好 啊,老陈!” 那人停了一会儿,终于把脸转了过来。嘿,还真是陈献金! 陈献金长得黑黑胖胖地,脸上长满了胳腮胡,由于好多天没刮,看起来显得 更老相了。在铜山湾招待所里,他的反映挺迟钝的,不管纪委的同志怎么问他, 他都木乎乎地,过一会儿顾自嘟哝一句,或者就摇头叹息。 易锋及时召集办案人员开了一个案情分析会议。陈献金这人与其他涉案人员 不同,由于他主管的上塘金融服务社搞得不景气,几笔大的款子贷出去后收不回 来,造成严重的信誉问题。他本人在政治前途和个人利益上,都受到了很大的损 害。现在,唯一比较可靠的关系是骆财生,而骆财生又出了问题。他一直为这事 担惊受怕,不想现在还是被规了起来。如果骆财生倒下去,他的命运也将是不堪 设想的。他知道,这个世上有的人是越活越潇洒,他可能就是越活越没劲了。 “一定要做勇他的思想工作”,易锋道:“要从政策方针,党纪条规和法律 法规方面做他的工作,还要抓住他担惊受怕的心理,从他个人前途方面做他的工 作,努力争取得到他的主动配合,交待出他与骆财生之间的经济问题。” “没有没有没有”,不论办案人员怎么做工作,陈献金都痴痴呆呆地念道: “没有什么问题,没有。” 过了四五天,易锋到办案点来察看,还是毫无进展。 易锋问林朝虎:“陈献金这个人有什么嗜好没有?” 林朝虎说不知道,封强想了想道:“这个人不抽烟,不过,好象很爱喝酒。 有一次,他吃饭时问起过有没有酒买。” 易锋道:“很好,就放几瓶酒到房间里去吧,让他说完了再喝。” 林朝虎便从招待所的餐厅里拿了一瓶茅台,一瓶啤酒。封强跟在后面,想想 又拿了一瓶红酒。两人走到房间里,将三瓶酒放在桌子上,也不理会陈献金,就 顾自议论起酒量来。 林朝虎推了推眼镜片,眨着眼睛道:“我当年在乡镇工作的时候,一餐可以 喝一瓶白酒。可惜那个时候条件差,都是农村里自家钓钓的,要是有茅台的话, 恐怕一瓶还不止哩。” 封强道:“我酒量没你好,不过,我最爱喝茅台了。茅台酒香里,含着一种 醇厚的粗粮味,让人回味无穷。” “是啊,茅台是国酒哩!”陈献金竟然插了一句道。 林朝虎问道:“哟,陈主任,你也喜欢喝两杯?” 陈献金道:“是啊,我不抽烟不打牌,就爱喝两杯。” 林朝虎故意对封强道:“要不,我们中午和陈主任在房间里偷偷喝两杯?” 封强咂了咂嘴唇,装出一副贪婪相,道:“好是好,可是易书记已经批评过 我们好几次了,说好多天了,陈主任还是什么都不肯说。现在喝酒,万一让易书 记知道了,只怕日后有小鞋穿呀。” 林朝虎眨了眨眼睛道:“说得也是,陈主任也不够朋友,来了几天,就是什 么也不说。”他对封强道:“不过,这也说明陈主任讲义气,他这个不想做对不 起朋友的事嘛。” 封强道:“对得起对不起,那也得看是什么时候呀。现在骆财生什么都说了, 他自己都说了,陈主任还想保得住他么?” 林朝虎道:“对,那件事也说了,财爷现在什么都肯说,他连南州市里的领 导都交待出来了,还不是保全自己,立功赎罪吗?” 封强道:“是啊,人到了关键时刻,一个个都只顾保全自己,有谁像陈主任 一样死板的。只怕啊,你保全不了人家,也保全不了你自己。那才是两头落空哩。” 陈献金还是呆呆的,不停地摇头,道:“唉!” 林朝虎见陈献金还不肯说,便打开了酒瓶,喝了一口,房间里顿时弥漫着一 股浓浓的茅台味。封强道:“来,林局长,我也来一口。”封强也喝了一口,夸 张地道:“我这个人啊,酒量不大,酒瘾大,要是让我一个月不喝酒,比砍了我 的头还难受。这个时候啊,谁给我一口酒喝,我就叫谁爹!” 陈献金两眼直溜溜地盯着封强手里的酒瓶,咂了咂嘴,又不好开口。 林朝虎见陈献金对白酒有兴趣,就把啤酒和红酒拿了出去。 陈献金见封强一个人守着一瓶白酒,便吱吱唔唔地道:“这瓶酒,多少钱, 我买下行不行?” 封强道:“这酒不卖,我们纪检干部又不做生意,怎么能到你这里来卖酒呢? 我看,咱们就交个朋友,你也爽快点,把该讲的早点讲得了,完事了以后,咱们 再好好地干几杯。你省事,我也省事。你知道,你在这里呆的时间不长可能还有 点兴趣,我在这鬼地方早就呆厌了,早就想回去和老婆孩子会会面了。你早就把 事说了,也算帮我一个忙,行不行?” 封强见旁边没人,想淘气地玩一把,便从桌子上拿起一个小瓢梗,倒了几滴 酒,然后喂到陈献金的嘴里。陈献金知道他是开玩笑的意思,便也索性张开嘴巴, 咪了几口,道:“好酒,好酒。我平时在家里啊,饭前都爱喝两杯。” 封强问:“你酒量大不大?” 陈献金道:“如果不陪客人,我自己也不多喝,每餐就喝半斤。” 封强道:“嗬!还不多喝啊,每餐半斤,你的酒量也不小啊!” 陈献金见封强调皮,便大胆地道:“干脆,你也别吊我胃口了,把那瓶酒都 给我喝算了吧。” 封强道:“你准备说了?” 陈献金想了想,道:“说就说吧,这么半死不活地活着,还不如死了算呢。 我干脆就说了,把酒喝个痛快。” 封强就把酒瓶递了过去,陈献金仰起脖子喝了两口,然后道:“我说吧,财 爷这个人呢,其实挺讲义气的。我说了就对不起他了。今天,也只好对不起他了。” 然后,陈献金就转过头来,叹道:“唉,要是有二两花生米就好了。” 封强道:“你先开个头,花生米我会去取的。” 陈献金道:“我们服务社出现困难以后,资金周转不起来了,我便找到财爷, 求他帮忙。财爷挺爽快地,他答应帮忙,但要我别忘了他的好处。于是,有一次, 我就给了他五万块钱。” 这时,林朝虎走进来了,道:“好好,继续说下去。” 陈献金道:“我就给了他五万块钱。”然后,对封强道:“要是有二两花生 米就好了。” 封强就对林朝虎道:“林局长,我去搞点花生米来。” 林朝虎点了点头。 封强很快就端了一盘花生米来,这时,陈献金还在说那句说:“我就给了他 五万块钱。”吃了几颗花生米,又喝了两口酒,然后道:“就是去年的那天晚上, 大约是中秋节吧,我们服务社到市里来给有关部门拜年,顺便也到了市三电办。 那天财爷在三电办有事,我在他办公室里坐了坐,给他送上两盒月饼和两张购物 券。财爷问起我们服务社的情况,我说最近资金还是困难,想请他再打点资金过 来。财爷说他尽量想办法。他说完这话时,我就拿出一个大信封来,里面是五万 块钱现金。财爷问这是什么,我说是点小意思。财爷当时没有打开看,我就走了。” 林朝虎道:“其他呢,另外还送过钱没有?” 陈献金喝了几口酒,道:“其他也送过一些小东西,我得好好想一想。”他 用手抓着花生米,道:“真是好酒啊!” ---------- 文心斋书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