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小柳倒了杯茶,放在覃虹面前,冲我诡异地眨了眨眼睛,笑着出去了。 “家里没有出什么事吧?”我重复着问道。 覃虹使劲摇摇脑袋。 “那你怎么想到来找我呢?”我问道。 覃虹咬了咬嘴唇,依旧不吭声。 我有点沉不住气了,“说话呀,怎么不说话?急死我了!”我提高了音量,脸 上虽然挂着微笑,但是语气没有刚才那么柔和了。 后来我才了解到,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覃虹,这次是在和父亲吵过嘴之后离开 家的,她父亲不准她离开君山,可是她偏要来武汉找我,所以平时挺乖巧的女儿就 作出了这样一件违背父母意愿的事情。她来找我,只是因为我曾对她说,她应该去 大城市发展,我负责她今后能够幸福,而且我还说她的歌唱得好,说不定能成为红 歌星呢。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些话都被她记在了心里。 “张望哥,我想请你帮我在武汉找份工作,哪怕是去歌厅唱歌也行……”,覃 虹鼓足勇气,终于说出了她跑到武汉来找我的真实想法。 其实我早已猜想到了她此行的目的,但我一直没有说破,因为那些我在君山赞 美她的话挪到武汉这座城市来时,已经是无效的。这个天真的女孩连高中都没有念 完,没有文凭,没有一技之长,找份工作谈何容易?至于说到去歌厅唱歌,就更没 可能性了,除非倒贴钱给人家,还不一定就有机会上场呢。唉,我该怎么回答她的 请求呢?我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这样说道,“覃虹啊,你先住下,熟悉一下武汉, 工作的事容我考虑一下吧。相信你的张望哥,绝不会让你没饭吃的,好不好?” 覃虹懂事地点点头,还是那么使劲,那么惹人爱怜。 我把覃虹在宾馆安顿好后,随即给小柳打电话,让她晚上过来陪覃虹住,这几 天多陪陪她去街上转悠。晚上我邀了几个生意上的朋友出来一起吃饭,对他们讲了 这件事,希望他们能够帮忙出出主意。大家都笑了,说道,这不是羊羔上门么?你 舍得和我们分食?我正色道,人家可是个好姑娘,纯洁得很,你们都不要想歪了。 我发誓和她没有别的关系。我们说笑了一阵子,都感到工作的事比较棘手,最后还 是吴起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这丫头不是想去歌厅歌唱挣钱吗?我们反正也经 常去歌厅唱歌的,不如骗她说有人请她演出,这样,她唱歌我们听,我们呢,也多 少付些钱人家。”吴起屈指算了算,然后说道,“我们经常在一起玩的朋友也不少, 每人每次拿出五十元给她,这样算了,她每个月给我们唱四五次,也就足够她生活 的了。” “好!”我也认为这个主意不错。 覃虹第一次为我们唱歌得到了三百元的报酬。当我把大家凑在一起的十元或五 十元的钞票换成三张百元面值的钱交给她时,她连连后退,说“太多了,太多了!” 但我坚持说这是歌舞厅的规矩,她这才接在手里,脸上泛起我熟悉的羞涩的笑容。 我请覃虹和小柳一起去吃夜宵,就在街边热闹的大排挡边,吃油闷大塘虾,覃虹望 着盛放在桌子的虾子,问道怎么吃?就这样吃,小柳笑嘻嘻地剥了一只虾放在覃虹 的盘子里,说道,吃这虾不喝点啤酒怎么行?说着,她就拿起塑料杯给自己和覃虹 各倒了一杯。覃虹开始坚持不喝,后来勉强尝了一口,巴咂着嘴唇,笑道,嗯,这 虾味道辣,喝点啤酒,好像还不错。 这天晚上覃虹喝多了一点,和我告别时,身体有些晃,小柳扶她进了出租车, 然后,探头出来让我过去,附在我耳边说道,张总,你还是得另外想法子,我老这 样陪着她也不是办法,再说,长期这样骗下去总有一天会察觉出破绽的呢。我应了 一声,答应尽快拿出可行的办法来。 我最后还是决定先将覃虹安排在我自己的公司过渡一段时间。我在小柳的办公 桌旁边加了张桌子,让覃虹每天白天都准时在那里坐着,帮助做做卫生清洁什么的, 并让小柳慢慢把手头上的事情向她移交一部分。覃虹干了一个星期,显得没精打采, 尽管公司的同事都对这个新来的小妹妹很友善,但是她就是不爱说话,坐在那里呆 呆地看着玻璃窗,不时长叹一声。每次小柳进来就悄悄对我指一指覃虹的背影,摇 摇头。为了惹覃虹开心,那段时间只要有可能我就把朋友们约到歌厅唱歌,当然主 要是听覃虹唱。这个丫头的确有唱歌的天分,除了《山路十八弯》唱得好外,她又 很快学会了一些新歌,通常只要适合她嗓音条件的歌曲,只要她感兴趣,听几遍她 就会了。她再没有像第一次拿起话筒时那样羞涩了,在朋友们的掌声和赞美声中, 她的自信心逐渐变得强大起来。唯一让她感到不解的是,为什么唱来唱去,听众只 有我们这几位?有天晚上,我们走出歌厅,她忍不住对我说出了积压在心里的这个 疑惑。我对她解释道,每个歌手出道都有一个过程,歌厅的老板对我说了,等你练 得差不多的时候,就让你去他们的大舞台上表演。真的呀,覃虹激动地拍了我后背 一下,你怎么不早说呢?从此,她更加努力地练习唱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