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第一章(大序)流浪诗人在喧闹的人群碰头(6) 通完电话后我一直在宿舍楼下等他,时间走的太快,通常等待的时间是最慢 的,然而现在的时间竟然有了飞的速度。 “我去印刷厂了,但我没敢进去,价格也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弄。”一见 面我就给他说。 “这么简单的事,走,我们一起去,印刷厂的人我都认识,价格我也知道, 反正不是很贵。”送货小子说的很无力,看起来忙累了,表情有些受伤,有一层 薄薄的尘土挂在脸上,使之变作灰色,短短的头发乱七八糟的竖在那里,乱糟糟 的胡子也没有弄,他比我早弄胡须,胡须可真是烦人的东西,我每天都能看到有 同学在弄胡须,而我还没有敢,我连剃须刀也没有,就让它先乱着吧,真有一天 实在看不过去了再拾掇它。 “知道吗?我想出书已经是很早的事情,但一直由于关系网络不多,弄不出 来,我以前找过几家出版社,但主编老师们都说要自费的,那个时候我还不明白 这么多的事理,后来知道了一些,我怕了。这样的社会像我们这样写字的人只有 饿死的份儿,有个主编还说了这样的话‘孩子,别再浪费自己了,好好把你的专 业学好,你要记住:中国这样的社会不适合养活写字的人,写字的人需要非同寻 常的心理承受能力,承受孤独和寂寞的能力,如果你真的要走这条艰难的路,那 么一定要站在心理健康的基础上来走它,不过我还是劝你不要走这条路。’,你 都不知道我回来后大大地哭了一场,那次我哭的很彻底。” “我能理解,但是我们不能听他的话,我们还是要走下去,因为我们对文字 的兴趣是如此之大。”送货小子这话让我很受听,我从他这里找到了很多勇气。 我们说了让我感觉很少的几句话后便到了印刷厂,在门口,我又停顿了一下, 然而他毫不惧怕的走了进去,我顿时感觉印刷厂离我不远,而出版社则离我们那 么远。 印刷厂的老师看了我排的版面很高兴,老师问我:“这版面是你排的吗。” “是的。”我回答。 “不错不错,你排好了我们就可以直接印了,省了很多时间。待会儿就会拿 到样本。”老师说。 “这么快啊!”我几乎惊讶地喊出来。 “那当然了,不过今天你拿不到全部的书,只能有两本样本供你们修改,哪 里有错误,你拿回去改改,明天拿过来我们就可以印了。”老师的话一下打消了 我的担忧和落寞,我心里顿时浮来一阵阵的开心。 A-9 从印刷厂出来的时候,天色已变灰,我俩手里都拿着一本样品诗集,看起来 很精致。送货小子走在路上已经忍不住出声读了,我心里沉满了开心的分子,我 们的微笑里含满笑意,平时的我根本是一张冷酷的脸,不懂得笑。外面的空气很 清爽,不同的霓虹灯,热闹的人群和喧嚣的夜市。 解决肚子才是正经事。 其实胃早就叫了,在应刷厂的时候我们都忍着。现在终于可以解决肚子了, 那次我们去了很有档次的饭店,那里的气氛很浪漫,是那种专门为情侣制造浪漫 的地方,而我们并不觉得不合适。送货小子已经进入那种一心读书的状态了,他 连我的话也懒得听了,我说的很多,但他好像视而不闻,听不到耳朵里去。那眼 睛干吗那么认真?这让我不懂,虽然和他在一起,但我感到无处不在的寂寞。 饭菜好的时候,已经过去很多时间,我本想试着和他好好聊聊天,但说了很 多不被他听的话后,见状不理,只好先不说了。我们都沉浸在我的诗歌里,对于 一个不看诗的人,也许对我的诗没有什么兴趣,但对于一个诗歌爱好者,他应该 认真地看每一本拿到的诗集。送货小子甚至一边吃一边看,我对他的这种态度很 感激,我为有这样一个真正的读者而高兴。他不说话,我找不到话说,于是这种 沉默一直延续到完饭,饭后的我们各自点了根烟,他说要离开,我们只好出来, 这天没有喝酒。街上车来车往,远处的路灯把天空都印成了红色。星星都像红透 了脸,尽管这个城市的星星是那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