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管是黄口小儿,或是任何行走江湖的人都晓得,中原有一个地方是绝不能 涉足,甚至不能提起的。彷佛一脱口,那里险恶残毒的气息,马上会从四面八方 窜出,让人在大热天也会感到寒栗。 奇怪的是,那地方并非穷山恶水、险峻奇峰,相反的,那儿风景奇美,远山 叠绕、峰峦相连,是个十分适合隐居的地方。 没错,那正是隐居的好去处,不过里头住的都是一些杀人掳掠的山林大盗, 或是无恶不作的匪类,不然就是衙门缉拿的残暴人犯,全是阴险狠毒的角色。 他们大抵是为了躲避仇家,或是捞够本想休息的恶人。偏偏一入此山,那些 恶名昭彰的人物便像蒸发似的滑失无踪。 久而久之,人们早已遗忘了这山谷旧有的名称,而改叫为「百鬼谷」。 试想,整个山头都住满穷凶极恶、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一进入还能全身而回 吗?肯定变成阴魂野鬼。 不过这山谷还有一大特色——那就是有位神医住在山头上,任何疑难杂症, 或是患有怪病的人,只消她一出手,必定药到病除。 只是她有二不救——无缘不救、无钱不救。脾气怪得很,再加上百鬼谷的吊 诡传闻,除非是万不得已,否则鲜少有人胆敢上山。 所以通常会上山的只有一种人,那就是——恶人。 这天,魏大海在犯下杀人劫案后,就想上百鬼谷躲上一阵子,等风声过去再 说。 他翻山越岭,风尘仆仆的抵达后,便看到远处有间大客栈,上头还明目张胆 的写着「黑店」两字,摆明着坑人。 「小二,把好吃好喝的通通送上来。」他一进店门,铜环刀往桌上重重一搁, 立刻下马威似的吼道,想先壮大自己的声势,以后的日子才不会难捱。 想不到店里头气氛阴沉、灯光灰暗,里头坐满客人,有高大的彪汉之辈,也 有瘦弱却面貌狰狞之人,奇形怪状的人马全聚集于此,每个人却各自低头喝着闷 酒,神情忧愁。 他不禁揣想——果然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屋内几位大汉,一看就知道不好 惹。看来他得先打点关系。 「小二,快上酒啊。」他又不耐的大吼。连着几天的逃难奔波,吃干粮、喝 露水,让往常习惯大鱼大肉的他感到十分难熬。 一位伛偻的小老头,步履缓慢的接近,中气十足的问:「打哪儿来的?」 如果他仔细观察必会发觉,小老头竟是用脚尖行走,隐隐透露出其轻功之高, 偏偏他还仗着声势,恶声恶气的怒吼:「关你屁事,还不快把大爷的酒菜送上来。」 说完还颇为得意的环视店内一周,想藉此炫耀,想不到店内的其他人连瞧都 不瞧他一眼。 「哼!口气这么猖狂,也得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资格。」 「你说什么?」他盛怒的拍案而起。 此时,门外传来窸窣声。屋内几位大汉,蓦地全竖起耳朵,个个提高警觉, 握紧拳头正襟危坐,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魏大海顺着眼光望过去,不屑的嗤笑,「嘿!我当是谁?原来是小村女一个。」 她身旁还牵着一头瘌痢狗。 那村女穿著灰色粗布衫,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样貌普通,一双圆滚滚的大 眼、一个鼻子、一张小嘴,全安分的摆在小脸上,平凡到不能再平凡。 她一站进门,大伙的情绪更显低迷,头都压得低低的,像是无脸见人。 刚刚对他爱理不理的店老头,竟热络的在她身旁打转,像条狗般的争宠。 「刁小姐,想喝什么、吃什么呢?昨天我在隔壁山头捕到一条大蟒蛇,清蒸 最好,对太师父最补了。待会给您送去,好不好?还有前几年酿的桂花酒,今天 就等着您开封品尝。」 「随便、随便。」那女孩无所谓的挥手回道。 岂有此理!老子要吃要喝都没有,想不到随便一个小女孩,那老头竟给捧上 了天。他一定要让大家看看,谁才是大老爷。 「老头,我的酒菜呢?」魏大海不识相的怒道。「怎么这丑娃儿比我晚到, 待遇却比我好?」 众人闻言,纷纷倒抽一口气,瞠目结舌的瞪着他。 嘿!这下他们总算注意到他了,他沾沾自喜着,殊不知恐怖的下场正等着他。 「这位是新来的?」她斜吊着眼瞄他。 「大爷我叫魏大海,我混江湖时,妳这娃儿还未出生。」魏大海睥睨她道。 「喔,是喔,真是失敬、失敬,小姐我叫刁蛮,不管你以前混哪儿的,现在 这里归我管。」刁蛮笑咪咪的冲着他笑,眼底透着阴光。 不知怎么着,被她一笑,他竟然全身爬满鸡皮疙瘩,寒气罩顶。他强自振作 的道:「娃儿妳太可笑了,竟敢说要管我,我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难道妳 想提早去见阎罗?」一边说着,还一边挥动手中的金刀助阵。 「你有本事就来。」她不以为意,蹲下身,逗弄着自己的狗儿,还夸张的打 个呵欠。 魏大海恼羞成怒的叫道:「妳找死。」说着就对准她的头颅挥下大刀。 没想到中途被十几把刀拦阻,隔开来,团团把她围护住。 「你们?」他不敢置信的怒瞪众人。 刁蛮拨开护卫着她的人群,瘦小的身影从高头大马的人群中钻出来,她娇唱 的怒骂:「你们干嘛?本小姐需要你们救吗?全给我滚开。」 几位大汉被她骂的脸上无光,却都敢怒不敢言,摸着鼻子退到一旁。 魏大海这时才看清他们的脸,喝!原来全都是赫赫有名的杀手、盗匪。 前头那两位是纵横绿林的双魔——「朱刀双煞」;还有脸上一条疤,划分左 右脸的——「半残月」;更别说身后还有更多前辈,他们全都是残酷暴虐的恶汉, 怎废全跑到这地方来了。 论武功、智力,就算再修个十年他也是万万不敌啊。 「这……你们可是朱刀双煞前辈,我好仰慕你们。当年你们犯下钱家灭门血 案后,江湖上全对你们的去处议论纷纷,想不到你们竟藏身于此,小辈真是三生 有幸,今日竟得以拜见。」 他兴高采烈地说着,反倒是朱刀双煞两人皆愁眉苦脸,似乎是有苦难言。 「大猪、小猪,想不到你们这种人渣,还有人念念不忘你们的丰功伟业。」 刁蛮没好气的调侃他们。 「放肆,妳竟敢用这种口气对前辈说话!」他巴结的对朱刀双煞拱手,「前 辈,让我为你们收拾她。」 「来啊!谁怕谁?」 她一副放马过来的得意样,更惹得他凶性大发。「唰!」的一声,他又想扑 杀过去,却在离她一尺远处,全身彷若遭受重击般跪地哀嚎,抱着肚子直打滚。 在场的几位大汉,似乎早巳料到,个个面露惊惧,全退至一旁淌着冷汗。 「这么没胆。」刁蛮嗤笑,眼光又移到在地上哀嚎的魏大海,小脚就这么大 刺刺地踩在他的肚皮上,「怎么?不是说要杀我吗?」 眼下,他还嘴硬的怒骂:「妖女,妳少得意。」 「别担心,认输并不可耻,这里全是你的前辈,有人死撑了一个时辰,最后 还不是投降。不然你也可以选择自尽。」刁蛮不怒反笑的安慰他。 什么?这种痛死人的感觉,有人忍了一个时辰!?现在他只觉得五脏六腑都 要烧成灰烬。 刁蛮轻移莲步,好整以暇的坐到椅子上,店家小老头马上恭谨的奉上茶水, 她就这么慢条斯理的啜饮起来,不时还传出磁杯敲碰的声响。 那音量在魏大海耳里听来像是索命魔音,直击脑门。 她状似欣赏的观看着他扭曲变形的脸孔,就像是在看什么新奇玩意儿般有趣。 「饶了我,饶了我吧,求求妳神仙。」他终于忍不住,涕洒纵横的拜倒在她 的跟前。 「哼!这么快就认输,害本小姐看得不过瘾。」她杏眼一瞪,用力的踹他一 下后,转而面对屋子里的其他人。 「我交代的东西呢?」 「全在这。」大伙全把布包里的东西摊开,神情紧张地呈到她面前。 桌面上不一会就摆满奇花异草、各种罕见的植物,那样鲜艳的绝色,想必和 它的毒性成正比。 「大家辛苦了,收获不错。」刁蛮眉开眼笑的称赞道。 众人一听,心头大石顿时放下,表情微微放松。 「不过,在你们去寻觅的途中,有没有顺便做好事啊?」 「有,当……然有。」众人答的有些羞赧。 想当初他们都是凶残的恶盗,如今败在她手上,不仅得为她卖命,还要做些 好事,例如劫富济贫、毁贼窟、杀贪官,简直跟他们以往的所作所为,大相径庭。 「何必不好意思,这是好事,应该理直气壮,你们却每次都装这副死样子, 怎么?我为你们洗涤罪孽,你们还嫌我多事啊?」她不悦的骂道。 「不是,当然不是。」众人嗫嚅的解释。 「不是就好。等会把酒菜和这些花草送到我家,还有,那家伙看是要纳入你 们之中,还是杀掉他,全随你们,反正也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话一传达,她又牵着小狗,十分悠闲的走出客栈,刚刚的风暴宛如恶梦一场。 店老头瞄了地上的半死人一眼后,端出水往他身上一泼,魏大海这时才痛楚 稍减,恢复正常说话。 「老头,刚才那娃儿到底是谁?」他心有余悸,对着她消失的方向猛喘气。 「她是你的报应、恶梦……随便你怎么叫,反正你以后是逃不掉的,一定得 和大家一起在她脚底下求生存了,否则你会生不如死。」 「真有这回事?这里不是恶人金盆洗手、颐养天年之地吗?」 「早二十年是,她师父刚来之时,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想不到等她那娃儿长 到七、八岁时,开始以毒药戏弄我们,最后竟然控制我们为她卖命,弄得我们敢 怒不敢言。」老头莫可奈何的道。 「这里高手如云,难道真拿她没办法?」 老头摇头,「你不晓得她的厉害,她简直是恶人之最,她提炼的毒丹,能让 人在一刻钟内化为血水,还有无色无味的「腹翻腾」,就你刚才中的那种毒,还 有让任何人欺近她身都会疲软失神的「软化香」,但这最厉害的还是刚才泼在你 身上的那盆水。」 听闻她狡狯残狠的手段,他傻眼的问:「泼在我身上的水?」 「是啊,为救你的命、解你的毒,就要用另一种毒来相克,刚才那盆解毒水 已从肌肤渗入你的心脾。你以后就好好地跟着大伙儿一同听命于她吧。」他颇为 无奈的摆摆手。 「我不信。」 「唉!我们全领教过她的厉害,当初也有人想抵抗,结果不是落得精神异常 变成傻子,就是死无全尸,现在留下的全是熬过来的。」 他一听,心想,完了,果真是他的报应,是他之前犯下丧尽天良的歹事,现 下才会自投罗网,跑到这活地狱来。 「看开点,如果你能安分不贰心、不违背她,日子倒也不会不好过,只是要 忍受她的刁蛮任性罢了。对了,她的名字就叫刁蛮,跟她师父住在那个山头,警 告你没事最好少上去,只要落入她手里,这辈子就别想翻身了,我们都是吃过她 苦头的人。对了,你先去休息吧,我们全住在这里。」 「不、不,我怎么会到这里来啊?」魏大海愁眉苦脸,懊悔的惨叫。 刁蛮满意的听着客栈传来的惨叫,自忖又收了一个新奴隶,不错,以后帮她 去找药草的人手,又多一个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她,她也希望人不犯她,她自然也不会去犯人,偏偏躲到这 地方的全是一些罪大恶极、死不足惜的败类,每个开口不是「杀」就是「砍」的, 她当然要先下手为强。 她不过偶尔派他们去取些圣品毒草回山里头研究新药物,顺道要他们做点好 事,这样有什么不好?她是变相的为他们积阴德耶! 既然他们坏事做尽,指使他们去做些好事补偿,也算是弥补一下之前的罪恶。 如果没她镇压,这些毒瘤一定会三不五时下山兴风作浪。所以她一点也不觉得自 己有错。 内疚?晚上作恶梦? 呿!她不知睡得有多安稳。 刁蛮哼着小曲,牵着她心爱的小黑狗,走回自己的小茅庐去。 「师父,我回来了。」她朝屋内喊道。 一道女声随着掀起的门帘传来,「妳回来啦?又去搜括人家的财物了?」显 然很了解她的习性。 「师父,怎么这么说自己亲爱的徒儿呢?是那些徒孙们敬重我、看我可爱, 心甘情愿奉献给我们的,我有什么理由不接受俺们的好意。」刁蛮赶紧搀扶着那 瞎眼的妇人道。 「别玩的太过火,他们可都是江湖上出名的人物,好歹给人家留点颜面。」 瞎眼老妇人好言规劝着徒儿。 她翻个白眼,受不了的摊摊手,嘴里却十分恭顺的道:「师父教诲,徒儿不 敢不从。」要不是她,客栈那些人,早欺到她们头上,真亏师父能忍气吞声。唉 ……谁教她是人家的徒儿呢!也只能乖乖听话了。 师父她老人家十七年前在山脚下捡到她,这荒山野岭的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 留下婴孩,自然是存心丢弃。也还好她命不该绝,抑或可说是祸害遗千年。 师父才学渊博,山谷中的人全叫她神医,师父也将毕生所学传承给她,她自 然照单全收,却也因此对草药中的毒物起了莫大兴趣,无聊之余就炼制不少毒药。 偶尔她会找山谷中的人试试,反正师父说他们都不是什么正派人物,死不足 惜。 「我一早就闻到奇香,妳是不是又在炼药了?」 「师父,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多炼些药物防身,总不会有错。」她兴致勃 勃的掀开锅炉观看自己的成果。 锅炉里的五颗小黑丸可是集四十四种珍贵毒草炼制而成的,可溶解于体内, 让人完全查不出病因。这可是她精心改良的杰作,就瞧哪位仁兄有幸能品尝到了。 事实上,每次一有新发明,她总是不吝啬的给谷中的人「分享」。 老妇人摇头叹息,这孩子已经给她宠坏了,心性亦正亦邪,全凭自己喜好行 事,聪颖狡黠、心思难测,加上从小便跟一群狡猾残暴之人生活在一起,观念有 些不符世俗的想法。 现下她有时会怀疑当初扶养她,到底是对,还是错? 「师父,妳不喜欢我炼药,我不做就是了。」反正她可以移到别处去做,只 要能蒙骗住眼前的人,她还有什么谎不敢撒。 「刁儿,妳长大了,很多是非妳该分清楚,为师之所以对妳严格,是希望妳 成为不愧天地之人,还能找个好婆家。」她耳提面命是为她好,她总不能把刁儿 一辈子锁在山上。 随着年纪增长,她也希望她能下山找个好人家,而不是跟一些大恶人在山上 度日。 刁蛮在一旁快睡着的模样,瞎眼老妇自然是看不见。 她站在一旁装傻,准备打马虎眼,「师父,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找到好婆家, 再接妳去享清福的。」 「妳不用担心我,管好妳自己就成了。」每次一说教,刁儿就敷衍了事。 「不行,妳待我恩重如山,我怎能只顾着自己,而且我一定会想办法医好妳 的眼睛和妳的脸。」 这可是她毕生的愿望,师父自己是名医,为何医不好自己的眼,还有她的脸, 彷佛被火刀纹伤般的残破不堪。 这些疑问,从小就深植心中,所以她发誓一定要提炼一种可以让师父吐实, 而且不会被发觉的药剂。 因为她每次下药,医术精湛的师父,总能发觉而轻易躲过,这大概是因为师 父知悉她爱作恶的本性,所以有所防范,不过有一天,她一定会让师父甘拜下风 的。 冬天到来,皑皑白雪覆盖万物,地处深山更加寒冷,山头连下几天大雪更是 常有的事。 通常这种时候,喝酒是最好的暖身方法,所以大清早,刁蛮又牵着小黑狗往 客栈去。一进门就发现又有几个外人到来。 照惯例,她前脚刚踏进,店掌柜孙老头立刻就迎上来,只不过现在旁边多一 个店小二——魏大海。 「刁蛮姑娘,又劳您出门,其实我已托人待会帮您送东西过去了。」魏大海 很识时务,此时正搓着手,跟在旁边谄媚地说道。 她看着一旁相互搀扶的主仆,十分好奇,「是谁啊?」 「是来求太师父医病的。」 「我就说嘛,长的就不像坏人。」 展叶毕竟是见多识广的人,当他跟主子一入山就发觉被人跟踪,等到了客栈, 发现里头尽是面目不善之辈,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打量。 他顾虑到老爷受伤,所以一直按兵不动,而这姑娘一进门,这群汉子开始骚 动,个个神情畏怯,显然这姑娘不是泛泛之辈,不可小觑。 「你们想来求医啊?」她对着他问道,且不时瞄着他身旁状似受了重伤的老 人。 「是的,姑娘,能否请妳代为转告。」 刁蛮撇撇嘴,低头看了看昏迷不醒的老人,随即抓起他的手把脉,几秒后就 松开,转身对叶展道:「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师父不医,请回。」 「难道……我家老爷没救了?」他紧张的问。 刁蛮摆手制止他,「不是,只是这么简单的病症就想要我师父出马,实在太 小看她了,而且她老人家已经多年不看病了。」 展叶不死心,「姑娘,请妳大发慈悲。」 「不要。」她斩钉截铁的回拒,毫不动心。接着从怀中抽出药水给魏大海道: 「这是这个月份的解药,你拿去分给大家吧,还有等会儿帮我扛食物上来。」 「姑娘,拜托妳,展某愿意为妳做牛做马。」他在身后跪地恳求。 她环视屋子里头的众人,嗤之以鼻,「对不起,愿意为我做牛做马的人很多, 你就等下辈子吧!」 「只要姑娘肯代为引见,我愿自断一臂。」眼见求援无望,他发狠地道。 刁蛮傻眼,连忙笑道:「不要冲动嘛!」 「难道妳肯帮我引见?」他大喜。 「错,我只是觉得很可笑,你缺胳臂关我什么事?你家主人不过是小病,死 不了人的,如果你肯花重金,自会有名医上门,何必以一手交换,真是愚蠢至极。」 不过她骂归骂,却还是忍不住夸赞他,对着满屋子的人说:「你们瞧瞧人家, 多么忠心啊,你们可要好好学习。」 一屋子大汉脸全微微抽搐,他们上山下海为她找珍贵药材,还任由她辱骂, 这样还不够忠心!?虽然他们全是被她的药物所控制,不过他们可从来没二心啊。 本以为事情已经解决,想不到第二天早上,刁蛮又被吵杂的声音惊醒,屋外 的小黑狗还不断响亮地狂吠着。 「黑熊,够了,别叫了,等会把师父吵醒。」那只瘦弱的小狗竟叫黑熊。 她走出屋外,就看到昨天那个忠仆,背着受伤的老爷倒在屋外的花圃前。 会倒是自然的,因为花圃的上地全被她洒上特殊迷药,以防外人踏入。 「这太过分了。竟然放外人跑到这里来,那堆人是做什么用的,要他们好好 守卫这里都办不到,真是一群废物。」 她才骂出口,客栈那群人马上赶到,一见习蛮插腰瞪着他们。他们马上知道 大祸临头了。 「我记得我好象要你们送他们下山去。」 朱刀双煞汗流浃背的回答她:「是啊,我们的确已亲眼见他下山,谁知昨晚 他又趁夜摸上山。」他们以为昨晚的大雪应该阻止得了他们,想不到…… 「是谁啊?」她师父显然也被闹醒,起身出门。 「师父,妳也醒了,都是他们不好,随便让人上山,不过妳放心,我会马上 解决,不惹妳烦的。」她笑咪咪的说。 然后一转身,她对众人使个眼色,要他们尽快打发掉展叶主仆两人。 半晕半醒的展叶,一看到老妇,见机不可失,马上大喊:「晚辈展叶和我家 主人霍朝南求见,望神医垂怜。」 老妇人一听,神色遽变,颤抖的问:「你……你说你们是谁?」 从没见过师父脸上显露过什么情绪,现在这种震惊模样,实在少见。 刁蛮搥胸顿足,她知道恐怕沾上麻烦事啰! 她巧言令色的走上前,扯住老妇想走向前的身体,「师父,不就是两个大男 人求医嘛!让我来就行啦!」她用力的挥手要众人解决眼前的大麻烦。 「不行,我要亲自问问他。刁儿,妳先帮他解毒。」她盼望了好久,老天终 究没亏待她,她用无比威严的声音命令着徒弟。 刁儿蹙眉,小嘴高翘,口服心不服的嘀咕着,「师父的命令,我哪敢不从。」 她衣袖轻挥,扬起一阵白烟。 展叶嗅闻到白烟后,浑身的沉重感立即解除。他不敢放肆,先是对刁儿拜谢, 然后对着瞎眼老妇叩首,「求神医医治我家主人。」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