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树倒猢孙散 从监狱出来,李霁云径直去了宝丰洋行,想取回自己的东西。但到了洋行的门 口儿,门房和请愿警说啥也不让他进楼。庶务股瞿股长让李霁云直接到地下室去, 说他所有的东西都搬到了那里。李霁云说他还有钥匙放在奥飞斯。瞿股长说你想去 奥飞斯么?那我还得再请示一下,你站这儿别动!李霁云气得直翻白眼儿,真想上 去抽瞿显庭几个耳光子。不一刻,瞿显庭回来了,在楼梯口儿冲李霁云招了招手。 李霁云来到奥飞斯,发现原属于自己的奥飞斯已经模样大变,但他没有心思仔细观 察。因有人监视,李霁云只能去卧室取出他藏着的钥匙然后来到地下室。他用钥匙 打开字台的抽屉,五万元的支标簿已不知去向。他立刻紧张起来,又用随身携带的 钥匙打开了密码保险柜,可里面除了照相机,古董字画均不见了。 “我被盗了,我要报警!”李霁云又要开金库的大门,说那里有他个人存的金 银。起初庶务股的人不让他开金库,但李霁云大吵大闹,眼珠子都红了,一副要杀 人的样子。几个人只得随了他。但打开密码锁钢门之后,里面同样是空的。李霁云 立刻眼冒金星,使劲儿地撑住墙,不让自己倒下。他手捂心口歇斯底里地狂叫: “强盗,强盗,都是强盗!” 李霁云不想再与洋行的人说什么。这些狗娘养的王八蛋,当初自己得势时,他 们哪个不像猫似的,这才几天啊,全都变了脸,成了咬人的狗!他急匆匆地赶回公 馆,先到东北楼,立即打开书房密室的保险柜,里面除了房地契和股票债票,也是 什么都没有了。李霁云的精神已经有些恍惚,又去了东南楼、西南楼和西北楼,情 况几乎一模一样。李霁云只觉得好像被人把筋都给抽了,一阵天旋地转,“咕咚” 一声就栽倒了。 还没等他完全清醒过来,法克斯律师就找上门来了。法克斯对李霁云仍是一脸 谦卑地笑着,但他的目光已经不是往日的目光。法克斯称他受何碧桃、韩月娇、侯 珠珠的委托,正式向李霁云提出离婚,要求他给予当事人每人合理的生活费用。 李霁云第二天也请了律师,要追索韩、侯、何三人当年的身价银,指控她们有 盗窃所住楼房密室钱财的嫌疑,并拒付以后的生活费。李霁云的律师当即婉言相告, 你提出的这三条都不合法理。李霁云说:“我要是拒绝离婚呢?”律师说:“拒绝 也要有理由。我劝你还是与人为善,俗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结为夫妻是缘分。 缘分尽了,就要顺其自然,各飞各的,强扭的瓜不甜。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别说 坐牢,就是开上几次庭,你都会受不了的。”李霁云被自己请的律师先审了一遍, 每句话都像一把钢刀,剜在他的心上。他强咽着混浊的老泪与忿恨,不得不退步, 提出每位夫人各给五万。律师说:“你的资产恐怕不下千万吧?给五万说不通,我 也很难再给你当代理了,还是你自己直接跟法克斯律师接洽吧!”他一把抓住了自 己律师的手,就像在茫茫大海中死死地抱住了一块能救的小木板:“别走,您,您 不能走!我给她们一人十万,不,二十万,二十万总行了吧?那就三十万,三十万 啊!” 圣诞节的前一天,韩月娇和侯珠珠也出了李公馆,分别住进了五昌里三号和四 号。她们所有的下人也都跟了过了。圣诞平安夜,四凤楼除了夏夫人的西北楼门口 儿有盏灯昏昏地亮着,另外3座楼全都黑洞洞的。李霁云黯然地走出了让他毛骨悚 然的李公馆,住进了医院。他身边没有一个知近的人,只有陌生的护士冲他圣母般 地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