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敷岛酒家 日租界有两个最有名气的日式餐馆,一个叫敷岛酒家,一个叫扇家料理店。敷 岛酒家接待的,多是政界、商界的人物,扇家料理店则偏重于军界。搜集情报则是 共同的,不过各有侧重而已。岛崎英二请万国才到敷岛,而没有选择扇家,是他不 想让日本特务机关插足此事。米均达的黑色雪铁龙在灯火辉煌的敷岛酒家门口儿停 下来。 一个男侍过来拉开车门,行了个九十度的鞠躬礼。岛崎英二从大门里迎出,连 连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万先生这么忙,真的是打扰了!说罢就带着连喜喜和米均 达在大堂里换了宽大的和服袍子。 连喜喜是主宾,被让到了正对着格子门的矮桌儿后面。三个日本女侍在门口儿 施了礼,迈着小碎步跑进来,各奔了一位先生。米均达对连喜喜说:“筱公,敷岛 和紫竹林小馆可不一样,花姑娘有的是,不仅可以看,还可以就着菜一道品尝,对 不对啊?岛崎君!”岛崎心领神会:“筱公初次光临,千万不要见外,就像到自己 家一样,一切请随意。我们大和民族,不仅出最优等的男子汉,东洋美女也是名扬 天下呢!” 岛崎的话,特别是优等男子汉的那一句深深地刺伤了连喜喜的自尊。岛崎英二 看出连喜喜脸色阴沉,便不再说了。此刻,米均达已抱住一个侍女,叽里咕噜地讲 起日本话来。连喜喜瞥了一眼坐在他身边的侍女,看年龄也就十五六岁,便没有答 理,只埋头吃菜。又灌了几大杯樱井和子斟的清酒,连喜喜便有些飘然。连喜喜想 不到这清酒喝着寡淡无味,后劲儿却不小。他迷蒙着双眼,看着艺妓们时而摇摇花 扇,时而扭转花伞。岛崎已喝得面红耳赤,踉跄着站起来,加入到艺妓中间,跟着 她们一起舞蹈。跳了一阵儿,岛崎夺下两个艺妓手中的花伞扔在地上,一手推着一 个,将她们送到连喜喜身边:“这两个姑娘是刚刚从东京送过来的,全是日本一流 的美女,筱公看看她们美不美?”连喜喜抬头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却始终没 有说话。乐声又起,那两个日本艺妓已搂住了连喜喜的脖子。岛崎好似疯够了,喝 了些茶,对连喜喜说:“一会儿让这两个美人陪你睡觉,不过筱公要给我棉花,棉 花,至少5万担!”“多少?”连喜喜以为自己喝多了酒听错了。你个小小的弹丸 之国,要这么多棉花干什么?能吃怎么着?再说棉花到处都是,怎么偏偏盯上了宝 丰洋行呢?“5万担!”岛崎伸出一个巴掌,接着说,“当然,如果还有,那就多 多益善了。”连喜喜看了看米均达,他正在把酒灌进自己的大嘴,然后又吐在一个 女人的嘴里,已经有些迷迷糊糊忘乎所以了。 “筱公,你不用再看伯公了。我知道你们宝丰今年收了多少棉花。你刚到可能 不太了解情况,那么我可以告诉你,你们往年只收10到15万担,去年收了19 万担,今年……今年皮特先生却收了25万担。不过,我们三井洋行愿出高于行市 的价格收买你们的棉花,我会给你佣金,还有东洋美女。筱公,你看如何啊?” “我倒不是不想给你,可松野先生那儿怎么办呢?”“松野君你就不用多虑了, 他怕是出不了我给你的价钱。他的洋行,在我们日本只是这个。”岛崎伸出了一个 小指头,“而我们的洋行是这个!”接着他又伸出了大拇指,哈哈地笑起来,“你 可以给他一些,但你给他5000担或者10000担也就足够了。就这样说定了 吧!”岛崎伸出手来,要与连喜喜拉钩。身边的艺妓把连喜喜的食指拉过来,与岛 崎拉了拉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