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阿霞做梦也没想到,她失身了,一顿饭,两杯酒,居然使她飘飘糕。就在那天 晚上,她禁不住阿兴的引诱,做了她过去最痛恨、最不耻、最恶心、最厌弃的事。 没有丝毫乐趣,只有一丝丝一缕缕向身体每个部位放射开来的痛楚。第二天,当地 清醒过来,为自己的行为脸红、气恼。阿兴这样一个男人,值得她为他献出少女的 贞操吗?一个小合同工,文化不高,风度不雅,这完全不是阿霞理想中的男人,她 为男人初次绽放的激情,突然被肉体的磕憧撞碎了。于羞愧之中,她开始躲避阿兴, 阿兴于气恼之中穷追不舍。 “为什么躲我?!”他问阿霞。 “我们不该这样。”阿霞不敢看他。 “为什么?”“我们不合适。”“你知我心,我爱你,我要娶你当太太!” “我是个农村土妹子,不配你。”“真想不到,你咁快就变心,你嫌我穷?嫌我没 地位?告诉你,这些我都会有的!不要忘了,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我只要你!”阿 霞想搧他耳光,但又觉对不住他。她心烦意乱,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要不是厂里突然出了一件事,阿霞还真麻烦了。 阿兴偷了厂里组装的三洋小收录机到小市上去卖,被于松涛撞见。恰恰那天阿 霞在场,她亲眼日睹了阿兴这七尺男儿跪在于松涛面前求情的孙子相。于松涛没有 留情,将阿兴开除了。阿霞得救了,她有一万条理由甩掉他,她怀着恶心的感觉望 了跪在地上的阿兴一眼,他的一切生理上的缺点突然放大了,鼻子更加丑陋、脸上 的粉刺红兮兮的,就像提花毛巾上的樱桃,阿霞心中暗自惊呼:我怎么会跟他…… 那天,她冲凉足足冲了一个多钟头,一块香皂只剩了半块,真恨不得把每个被阿兴 污染了的毛孔统统冲洗干净,特别是被他差点咬烂的乳房,那上面还残留着已结痴 的牙痕。她下定决心,将这一段丑陋的经历彻底埋葬,永远不对任何人讲。幸亏阿 兴卷起行李滚蛋了,老天爷救了她一把。救了她的名声,救了她的灵魂。 就在阿兴离开凯华厂的那天傍晚,在阿霞下班回宿舍的必经路口,阿兴堵住了 阿霞。 阿霞站住,决心应战,她是不怕男孩子大打出手的,从小就不怕。 阿兴酸溜溜地开口了:“好大架子,不就是升了个作业组长?送给我我也不会 当!”阿霞斜乜着阿兴:“你想干什么?”阿兴一指大路:“请你吃狗肉堡,多少 钱我都花得起!请你领个情,这是最后一顿。”阿霞椰榆地:“我知你有钱,姑娘 多的是,你请别人吧。”“我专门请你,谁叫咱俩有……交情。”“交情?!你的 嘴里不配说这两个字。”“不就为了那几台破机子的事?”阿兴冷笑着,瞪起愤恨 的眼:“于松涛开除了我,我连眼皮都没眨一下,他不开除我我也走定了,走着看, 我会发大财的。”阿霞厌恶地看着他,想起了他跪在地上求饶的那一幕,冷冷地, “那么恭喜你。好了,请放我走吧,晚上还要开会。”阿兴咬着牙:“于松涛的马 屁精,你听着:于松涛不过是个穷光蛋,他算什么东西?连人家香港江锦萱小姐的 一根汗毛也顶不上!”阿霞吼起来:“你居然站在江锦萱一边?卖国贼!”“去告 我吧,反正我已经滚蛋了,凯华厂已经靠借钱过日子,没几天就会倒闭、破产!我 要看着你们饿肚皮!”阿霞的野性被激起,抡开了许久不抡的拳头向阿兴挥去,一 举击中他右胸,毫无准备的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阿兴恼羞成怒,也抡起了拳头。 阿霞站定了,指着自己的胸口:“打!往这儿打!”阿兴反而迟疑了。 “打呀!怎么害怕了?”阿霞已运好了气;”想向我动手?你不打听打听我阿 霞是属什么的?在学校时我一人打倒过三个男生,你这样的,不值得我碰一下。打 呀!小男人。”阿兴放下了拳头,绽出怪笑:“我舍不得打你,谁叫你已经是我老 婆了? 你那一对乳很迷我。记住,我走到天边也会回来揾你,你的身上有一颗好靓的 红痣,是我的!”阿霞气急败坏,边骂边又抡起了拳,“我丢你老母!”她的拳被 阿兴攥住,阿兴流氓本性大作:“老婆,不是你丢我,是我丢你,丢凯华厂……” “你丢一个我看看!”于松涛的声音使两个正想打出手的人停了火。于松涛居然也 会撒野,也会用广东话骂人,他指着阿兴的鼻子:“你丢一个我看看!凯华厂就是 不怕你这号衰人!”阿兴傻了,见了于松涛像老鼠见猫,低着头灰溜溜地走了。他 回了一次头,向阿霞丢过去一个痛苦,凄凉、袁怨、绝望的眼神,那眼神使阿霞颤 抖了一下,就像小孩听见惊雷。她觉得那里有杀机。 于松涛前不着村后不够店地问阿霞:“他说什么红痣?”阿霞心在狂跳:“红 痣……没听见,不知道……”于松涛叹口气:“真是个流氓,居然对女孩子说出那 种下流的话……”阿霞胡乱应着:“嗯……就是……”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