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黎少荣满腔的怒火,站在金海新材通于总家的小路岔口的树影下,他已经探准 了冰莹回家的路线和时间。只等她一出现,他就要拦上去,质问这个没有是非感、 只会夫唱妇随的作家。事到如今,他没有必要顾及自己的面子,更没有必要顾及别 人的面子了! 远远地,冰莹走来,黎少荣忙迎上去:“小姐,我在这里等候很久了。”冰莹 不知该热情还是冷漠:“你……等我?”“有些话,我想还是明说了好,免得于总 对我的成见越来越深。”“怎么了?”“那天,在小人国陪汤姆森夫妇,我对你说 起请提醒于总……”冰莹打断他:“对汤姆森他们的条件要更优惠,免得被别人挖 了墙脚。”“我从没讲过被别人挖墙脚,我只是说怕我们的条件对汤的吸引力不够。” “那不过是我个人的理解。”“所以……所以会出现如此严重的情况。”“什么情 况?”冰莹着急了。 “于总怀疑我挖走了汤姆森……”“不可能!”“事实如此!”“他这样说的?” “话中话,音外音我一听就明白!何须说白了。”“黎少荣,我以为你很有大丈夫 气,没想到你的心眼并不大。”“我一直以为你是个高尚的作家,没想到你在我和 于总之间起了这种作用!加油加醋……”“你完全是误会。”“我相信自己的判断, 于总以为是我搞的鬼,请你转告于总,我黎少荣再卑鄙,再无耻,也决不会到挖自 己墙脚的地步,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说完扭头就走,脚步声踩出了愤怒、蔑 视。 冰莹压住了同样的愤怒,一溜烟跑回家,气喘吁吁地对丈夫诉苦:“黎少荣… …他……居然质问我……怀疑你……这个人的确狭隘!刚才他……”她累得话都说 不成句。 “我在阳台上全看见了,他对你说的什么我也猜到了。”“这个人,居然说你 在怀疑是他把汤夫妇挖到东莞的,我说他没有证据,完全是误会……”于松涛捧起 妻子汗乎乎的脸:“你以为小黎是对我误会了吗?”冰莹肯定地:“当然,我向他 解释了半天,我认为他太小心眼了。”于松涛第一次揶揄了妻子:“多此一举,宝 贝……”“什么?”冰莹惊讶。 “黎少荣的感觉是对的。”“对的?!”“我的确认为是他搞的鬼,他在东莞 有许多朋友,他为了报复我,完全可能做出这种卑鄙的事情。我点点他,就是要让 他有感觉。”“你有证据吗?”“证据……我的直觉就是证据,况且有人向我证实 了。”“谁?又是甘副总?”于松涛粗暴地:“黎少荣一举手一投足,我就知道他 的心思,我毕竟是老总,向着我的人当然是多数。”冰莹生气了:“你怎么能偏听 谗言,捕风捉影?全无大将风度。”于松涛受不住了,恶狠狠地:“你刚来几天就 自作聪明,你对我们的人事关系了解多少?”“万一不是他……”“不是就不是, 我又没有点明,我只是说:小黎,你的预言不幸言中了。”“可是人家心里该多窝 囊?”“他也该难受几天了。”“你怎么这样……”“我怎么不可以这样?你要我 怎样?要我笑咪咪地等他来捅我刀子?”冰莹被丈夫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呆了,半天 说不出话来。 于松涛突然悟出了自己的失态,走过去一把抱住冰莹:“别责怪我…… 我心里很乱……对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常常管不住自己。”冰莹觉得有必 要将掩在心里的疑窦抖出来,用了一种不刺激丈夫,撒娇的办法。她嗲嗲地叫了一 声:“大令……”“什么事?宝贝。”“我觉得你……用了不该用的人。”“小孩 子……瞎担心,你说是谁?”“甘副总……”“又扯人家老实人做什么?”他突然 警觉起来,松了搂住妻子的手:“你到底听说了些什么?”“听我慢慢说,有一次, 有一个人到办公室有急事找他,进门时秘书不在,他忘了敲门,推开门就闯进去, 结果吓了一跳。”“怎么了?”“一个很年轻的女孩,是下属企业的一个公关小姐, 坐在他的大腿上,两人正在亲吻……”“噢……”他愣了一下。 “后来,甘副总恨透了这个人,从此开始对他进行报复,千方百计想挤走他, 在你面前讲他的坏话、挑拨你俩的关系。”于松涛半天不讲话,在判断此情况的正 确与否,半晌才问:“你信了?”“我信,这种事是编不出来的,况且,阿霞那种 人很朴实,她不是背后整人的小人。”“噢……明白了,准是黎少荣撺掇她对你讲 的这些情况。”“不不,阿霞说,小黎嘱咐她,这种事千万千万不能对任何一个人 讲,阿霞也不让我告诉你……”“那么你怎么看?”“我……觉得可信。”“如果 是小黎陷害刘副总呢?”“他为什么要陷害刘?!”“因为刘对我忠诚。”谈不到 一起……她无能为力,只能沉默。 于松涛还在喋喋不休地:“这个小黎……太歹毒……居然撺掇阿霞…… 他想干什么?我再不能忍耐了……岂有此理……”他回过头,望着茫然的妻子 :“宝贝,社会很复杂,你还是太年轻了!你还不知道呢,江市长批评了我,说我 们这次放走汤姆森都是因为条件太苛刻,我们的信息观念太薄弱,莹,这不是黎少 荣去告的状会是谁?刘副总对他看的最透,他这种人是又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而 且善于恶人先告状。”不知怎么的,一听刘副总这三个字,冰莹浑身一哆嗦。 “宝贝,我们不谈这些,你、我之间不必扯这些不愉快。我今天特别特别想你, 我们公司许多见过你和看过你小说的人都在我面前夸你的风度、气质、才气、身材、 长相,我心里痒痒的……有时我一想起你,就会忍不住…… 真想马上搂住你……来,亲亲我……”她亲吻了丈夫,不过吻得很冷静,直到 大夫用滚烫的爱撩拨起她,她才一点一点地昏眩了,在肌肤的厮磨中,她喃喃地说 :“什么阿霞小黎的,我们不管它,……不管……”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