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三八节快乐(7) 3 三八节当晚,吴承业在最后时刻发生了动摇。 两位民警请他签字。这是标准程序,110接警处置之后,警官们要填写一 张登记表,记载本项警务处理情况,简要记载或者详细说明视具体情况而定。当 晚情况比较特殊,无论详略,留下记载很重要。 那时他们已经离开1024房间。警官们是在接到局长电话之后离开的,除 了因为得知当事人余茜、李国力的身份特别外,还因为事情已经明朗:吴承业报 案失实,以捕盗追款为由,骗取警察协助捉奸。吴承业不来这么一手不一定能把 警察请到,因为捉奸这项业务比较复杂,目前尚未正式列入110的服务项目。 但是他来了这一手就变成一个问题。由于吴承业是检察院干部,情况也比较特别, 警察在记载案情时很费脑筋。他们不偏不倚,客观描述,用极其简略的文字述说 了过程,大意是报案人吴承业声称大笔款项被盗,发现窃贼行踪而报警,警官接 报及时赶到城南大酒店1024号房间。经核查,房间内时有两人,均与报案人 相关相识,但是并未涉嫌所报案件。房内未发现报案人所称的款项和犯罪嫌疑人。 警察要吴承业签字。吴承业把记录看了又看,说不行,这个记录没有完整反 映情况,那两人有名有姓,他们在房间里鬼混通奸。警察说这种指控需要足够证 据,以当晚所见,未经查核,他们不能这么记录。警察要吴承业考虑清楚,如果 实在不能接受他们的记录,可以在意见栏里填写自己的意见。吴承业向警察要了 水笔,握在手上,那笔尖在记录单上晃个不止,一个字都没写出来。 这时他额头上的血已经止住。挨过余茜一茶杯之后,有人给他贴了两块邦迪。 吴承业的脸色还青,但是显然已经渐失酒意。 最后他把笔还给警察,说不写了。 “那么你签个字。”警察说。 他也拒不签字。警察说这样不好,别让他们为难。吴承业骂了一句粗话。 “屁。”他说,“你们知道我是谁,知道那两个是谁。事情你们局长全知道。 谁为难你们,找我,找他们,找你们局长去。” 警察百般劝说,无效。如果说吴承业报案之初挟有几分酒劲,现在他已经完 全清醒。与余茜砸中他的茶杯以及额上伤口的鲜血不无关系。 警察不能强迫他,那名字最终未签。 当晚另两个当事人没有那么幸运。出了这种事后,李国力自知不便继续滞留 于市区,他匆匆叫了驾驶员,东西一抓就走,连夜离开酒店赶回县里。副县长大 人有车,他那个县距市区百余公里,不近不远,也就一个半小时的路程,来去相 当方便。说来也真是,早哪去了呢?当晚早些时间,他在“呕吐池”办完事之后, 本该及早撤退,不管酒意多么缠绵。那么这个三八节对谁都还是非常快乐的。一 念之差,多了这么几个小时,现在糟透了,狼狈逃窜。他这逃窜没窜多远,尚未 走到本县地界,一个电话打到他手机上。 是市里一个负责部门的官员。 “你现在在哪儿?” 李国力知道不好。他没敢说假话,即报称自己在路上,回县里。 “马上回来,有事找你。” 李国力说:“这都快半夜了。” “你还想拖多久?” 李国力有气无力,只说好的,马上去。 另一个当事者也一样。余茜家在市区,她在事后很快回到家里,然后于家中 接到了传唤电话。她什么都没说,迅速出门。那时本案元凶吴承业尚未归家,估 计是有些怯场,在轰轰烈烈从事完这么一场非常耗费精神的捉奸活动之后,不想 迅速面对妻子,以防彼此尴尬。余茜的儿子尚小,上小学,家中有一个乡下小姑 娘帮着带孩子,是她的一个远亲。小姑娘已经睡了,她把她叫起来,简单交代了 几句话,就出门离去。 当晚她再没有回家。 第二天一早,他们的事情迅速传播于机关内外。 这种事当然是捂不住的。三个当事者之外,有介入其间的警察,有卷入始末 的酒店总台及楼层服务人员。酒店是公共场所,人多嘴杂,当天又有几个会议的 人员住留,事件一出当然立刻沸沸扬扬。这一事件无疑“相当震撼”,因为当事 者并非街头巷尾等闲之辈,两个男子中一个是市检察院的科长,一个是副县长, 最引人注目当然还属余茜,她最不寻常,居然给老公在酒店里捉了奸。这人不寻 常之处除了是市财政局的副局长外,还因为她身后有一个大人物。本市尽人皆知, 就是常务副市长任向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