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三八节快乐(11) 天底下有这么聊天,或者叫“汇报工作”的吗?吴承业破门之际,余茜反应 快,不声不响已经把自己关进洗手间,但是李国力被当场逮着,裹着被子躺在床 上,浑身光溜溜一丝不挂,内裤都脱在一旁,这怎么说?人家李国力也做了解释。 他说当晚实在是喝多了,抗不住,头昏脑涨,进房间后洗了个热水澡,倒头便睡, 当时醉得连余茜要来的事都不记得了。后来余茜来了,他挺狼狈。余茜看他还醉 得不像话,让他别折腾了,有什么事躺着说就行了。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经过。 这两人显然串过供了,当晚出事后,他们一定躲在哪里紧急商讨过,充分利 用了极其有限的一点时间,那时大概已经没有快乐,只有无奈和紧张。他们争分 夺秒设计对策,统一口径。考虑到有一个任向玮高高在上,他们知道非得赶紧构 思,包括具体细节一一想好,就像写一篇小说,否则哪里对付得了。他们清楚自 己拥有的时间肯定比类似事件的当事人要少,因为任向玮雷霆一怒,哪容他们有 喘息之机。应当说他们共同完成的小说编得不错,话说得相当圆,破绽不多,但 是只有鬼才相信。 最困难的当然不在于串供,在于他们还能坚持下来,顶住突如其来的调查, 始终咬住他们自己编写的台词。负责调查类似事件的人都是专业人员,他们很有 经验,不好对付,鬼都不信的东西,这些人自然更不相信,他们很会找破绽,会 打心理仗,最终各个击破。犯事者在串供时一定彼此约定和勉励过,明白事情后 果严重,承受不了的。无论如何,死活不能讲。但是约定归约定,事到临头不一 样,很少有人顶得住,不管各自如何坚韧如何顽强。这种事大家见多了。但是这 两个人还真的顶住了,至少在第一轮他们没有松口,坚守住他们的供词。他们犯 的这种事虽然影响恶劣,毕竟呈现为桃色,与涉黑涉黄涉毒涉贪有别,没法往死 里追,而且所谓“捉奸捉双”“拿于床上”,吴承业和警察当晚在床上只拿住了 一个,难说证据充分又确凿,加上当事者死活不变,一味拿他们的小说供调查者 拜读,如此顽强,由于事件性质当事者身份种种缘故,调查者还不好狠下杀手, 这事确实有其难办之处。 有一个人为余茜李国力的小说添加了一个细节,就是吴承业,他也是当事人。 吴承业在接受有关方面调查时拒绝提供任何情况,什么都不说了。 “那天晚上我喝了不少酒。”他自称,“你们不知道吗?” 这人像是后悔了。 于是余茜李国力得以重新露面。 余茜还有一关要过,就是任向玮。毫无疑问这一关对她来说最难,比面对调 查人员难过百倍。出事当晚,吴承业一给任向玮挂电话,那般沉着冷静的余茜立 刻无以自制,当着警察的面用茶杯奋力猛砸自己的丈夫,为什么?她最怕这个人。 显然任向玮是余茜最不敢面对的人,她们的渊源大家都略知一二。任副市长早年 当检察官时读过很多案卷,但是从不读小说。 余茜去找了任向玮。任向玮不听她做任何解释,只是用力敲了她一句:“不 要以为这件事完了。你知道我。” 她不讳言,出事当晚,是她直接找了市委书记,然后召集有关人员紧急研究, 决定立刻调查。余茜当过她的秘书,她态度明朗,决不姑息。下决心那会儿,她 就断定不管是否真有其事,当事人都不会承认。但是不承认就万事大吉了吗? “不要以为哭几声就可以过去。”她说。 当时余茜并没有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