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花雨满天,维摩境界(1) 花雨满天,维摩境界 自咏 白衣居士紫芝仙,半醉行歌半坐禅。 今日维摩兼饮酒,当时绮季不请钱。 等闲池上留宾客,随事灯前有管弦。 但问此身销得否,分司气味不论年。 ——唐? 白居易 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问过这么一句话:何谓禅?禅到底是什么?其实禅是 一种意境,需要凭借个人的灵性和悟性,才能静思修禅。禅宗又分多种派别,不 同派别的禅,所参悟的方式不同,其修行的境界也不同。而禅最终的深意,皆是 直指人心,见性成佛。禅是烟云雾霭中的一树野茶花,是潺潺泉涧边的一株含羞 草,是深山丛林里的一只白狐。禅亦是桌几上摆放的一只旧花瓶,是炊烟人家搁 置的一堆柴火,是平淡流年里的一枚记忆。 唐朝是一个佛教兴盛的年代,上至帝王将相,下至平民百姓,都热忱地朝觐 佛祖。无论是都城小镇,还是深山野林,皆可寻访到寺庙。杜牧的一句“南朝四 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写的就是烟雨江南殿宇重重的盛况。在唐代诗坛上, 白居易好佛可以与王维并称。王维的诗,皆有佛性,带着一种空灵自然之美,他 试图用禅的境界去超越现实,达到心灵澄澈和明净。所以他会避至终南山的竹林 焚香独坐,在诗画禅的清宁世界里,忘记人世的喧嚣。而白居易却不避世,虽处 身动荡不安的社会环境中,却仍在浮沉的官场寻求出路。他参禅于朝堂上,在诗 酒中,在与好友交往的点滴岁月里。 《醉吟先生墓志铭》里记载,白居易是“外以儒行修其身,中以释教治其心, 旁以山水、风月、歌诗、琴酒乐其志”。白居易喜在红尘之内参禅,他把禅融入 在现实生活中,用平常心习禅。他的禅,不是躲到深山老林里,和白云明月作伴, 不是抛掷现实,去追寻虚渺的境界。白居易在日常习俗中求得适意、自足、忘情, 在寻常的日子里求得心灵宁静,以内心的自我解脱,来化解世间的苦闷。所以他 的诗多为感叹时世、反映民间疾苦之作,语言通俗易懂,寄寓深刻。 白居易在官场里起落一生,似乎仍乐此不疲。他好诗酒禅琴,亦向往山水自 娱的闲淡,可从未想过彻底地归隐。而禅佛的意趣也伴随了他现实的一生,无论 是在得意或失意之时,都相依相伴。白居易在被贬为江州司马时,曾在庐山东林 寺旁结草堂,因仰慕当年慧远与居士刘遗民等结社故事,他亦和东林寺与西林寺 的僧侣结社。晚年在洛阳,居龙门香山寺,自称“香山居士”。据说与他交往的 僧人有百人以上,他们聚在一起品茶吟诗,参禅悟道。可白居易并不因此而沉迷 其间,随山僧寂夜坐禅,仍不忘尘俗世事。 在被贬江州的时候,他写过《琵琶行》,将自己的命运和天涯歌女相系在一 起。“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他的《长恨歌》写出唐明皇和杨贵 妃的爱情悲剧。一句“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道尽了天上人间相 隔的心酸和遗憾。还有“伐薪烧炭南山中”的卖炭翁,写出社会底层一位卖炭翁, 尘霜满鬓、贫苦交加的凄凉境况。白居易的禅,是芸芸众生的禅,他不但认为平 常心就是佛心,并且把平常人亦等同于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