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三棵青春树(5) “这倒是实情。” 小小年龄就开始思谋居家过日子的事情,人总得先顾住嘴么,金娃倒替狗蛋 操心了:“总有没啥活儿的时候,你闲在屋里干啥?” “耍嘛!” “能耍到啥时候?耍一辈子?” “这有啥哩!你大,我叫叔哩,还不是耍到胡子黑楂楂……” 这话刺到了金娃的痛处,心里一想,狗蛋说的倒是实情,只能怪自家的大耍 钱耍得太有名气了,连晚辈娃们都下眼观了,不能怪人家。心里恼丧,冲口而出 喊了一声:“粮子!” 狗蛋倒没恼,嬉笑着回敬了一句:“呼卢子!” 金娃站起来,连喊三声:“粮子,粮子,粮子!” 半晌不出声的茂才,忽然直起腰来说:“算了,算了,寻你俩谝哩,自个儿 倒咬起来了,逞啥能哩!有本事敢对庙后头徐家三娃子说一句硬气话,他爷还不 把你的腿打折了!” 狗蛋站起来,躁气地说:“三娃子咋?气死毛!就会在大庙的厢房私塾念书 ,打捶就不成,他敢来不?” 茂才眉眼松泛了,笑说:“算了,算了,打人不打脸,伤人不揭短!不说了 ,上集去,耍去。” 狗蛋也站起来,向金娃喊:“去不去?杜镇可是大集,都走,都走……” 金娃仍然坐着:“身上没钱,到集上光闻红肉煮馍的香味去呀……” 茂才用手来拉,狗蛋也嘻嘻笑着说:“你咋不经耍呢!走,走,走!” 金娃个性中倔强的一面发作起来:“不去,不去,不去……没钱,去做啥! ”扬起胳膊,朝狗蛋和茂才猛劲儿甩去…… “没钱,去做啥!”金娃又大喝一声。 金娃终于没有去。但他未曾料到,人世的许多烦恼从此便笼罩在自己头上, 缭绕在心里……咋甩咋挡,都挥之不去。 二 日头爷升起又落下。黑夜里下雨,白天又晴了。日子就这么过着。金娃大在 杜镇的集上赌了一两天,就背上褡裢回来了。金娃看见大的脸色不恼,很和气的 样子,心想,大一定是输得不多,或是赢了点小钱,计算起来,按大常说的话是 “瓦盆刚好扣住瓮”。大自然不甘心,过些日子又背上褡裢走了。他这回脱了棉 背褡,卸了油腻了一圈的瓜皮帽,把行头换了,在两件单布衫子外头套了件村里 人称为夹夹的马甲,腰里绑上黑布腰带。好在没有呵斥金娃,倒留下了几个十文 、二十文的铜板,让金娃买点从黄河东岸子运来的大颗颗盐和给灯盏里添的照亮 的桐油。 金娃烦恼他大这种营生,说是庄稼汉,在地里的时间少,又说不上是手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