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三棵青春树(6) ,身无技能,只能在外头胡混。大一走,金娃就心里暗骂,几乎要大声明喊 出来 :“死到外头去!”有时又发奇想,不如劝大再续一房女人,自己诚心诚意 落个 姚娘吧!古时候,舜的继母苛虐舜,这个继母姓姚,于是人们就把继母统称 姚娘 ,多少有些贬损的意思。这也就能缠住大吧!金娃听说杜镇上有个财东,怕 自个 儿的娃在外头浪荡,管不住,就早早给娃娶上媳妇,允许娃抽上洋烟,有个 嗜好 就乖乖窝在家里了。但是,对大来说,这能行吗? 这是娃们家的该想的事吗?金娃狠狠地在自个儿的脑门子上拍了两下,觉得 不行。 胡乱就着他姑给的一碗酸荠菜喝了一碗包谷糁子稀饭,肚子不饥了,便闭上 房门,拿一把铁锁锁了,上姑家去。 金娃他姑,并不是真正的亲姑,只是同姓门中父亲的一个同辈姐,与大的岁 数差不多,高个儿,脸庞稍长,后脑勺上梳一个发髻,人叫纂纂儿,两个小 脚, 走路却还利索。姑最引人的就是两只眼睛明亮,说话又都在理,没有一般妇 女的 粗鲁脏嘴,这是姑的长处,又是姑的防身盾牌,好维护她的寡妇地位和利益。 姑 只有一个女儿,刚出生不久,亲大就病殁了。从此,姑就守着这个女儿撑门 立户 ,过着独居的生活。守寡总得有家产、土地作为依靠呀,姑有二亩川地、几 亩坡 上的旱地,冬麦秋谷,刚够糊口。姑有一个小小的院子,坐落在离金娃家不 远的 土坡坡上头,土围墙,低门楼,院子不大,顶多相当一般四合头的一半,却 在院 中安着一盘薄薄的石磨,围着石磨牲口踏下的蹄印清晰明亮,左邻右舍常常 牵牲 口来磨面,姑都爽快应允,不但能落下几碗白面或一二升麸子,还得了好的 名声 和人缘。姑只有三间上房,木门木窗,一明两暗。做饭的锅灶就盘在明间的 门背 后,和姑住的里间土炕在下边的火道里连着,冬天做饭烧水同时也就把炕烧 热了 。灶火上头的墙壁上挖了一个不大的四方洞,放上灯盏,点亮后里外都照明 了。 姑的女儿,金娃叫姐的桃叶住在另一间,自然收拾得干净敞亮,铺席的炕上 叠得 整整齐齐的蓝印花布被子,一个两头用四方小木板撑起的圆滚滚枕头,炕头 的小 桌子上放着木梳和勉强能照出脸容的铜镜子,盛着用来抹头发的刨花儿水的 小木 碗,这是金娃最爱坐着不走的地方。中间一间有个小木门通往后院,靠着不 高的 土崖,长满灌木杂树,放养着几只鸡,角落里有个茅房,一堆垫茅厕用的黄 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