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触摸古都(20) 兵士遂带翟昌上来。翟昌一见跋陀,就急忙下跪,连连叩头,道:“大人饶 命!” 跋陀茫然问道:“你是何等人,有谁要你性命?” 翟昌说:“下官是洛阳沙门曹维那翟昌……” 跋陀寻思说:“你出了什么事情?” “哎呀我的大禅师!”小六子埋怨说,“我刚才向你禀报过的,你怎么一眨 眼全都忘了?给你妄加罪名,讹了你的袈裟,还要打你一百大板,发配你到边塞, 罚你做三年苦役的,就是他呀!” “哦,似有所闻。”跋陀说,“那就罚他也做三年苦役就是了。” 翟昌战战兢兢问:“罚下官到何地做苦役?” 跋陀沉吟多时,说:“我看这‘风月楼’里尽是柔弱女眷,缺少干力气活儿 的男丁,罚你来这‘风月楼’里做苦役就是了!” 翟昌倒身便拜,却即刻被惠深喝止:“且慢!”又急与跋陀拉了个背场, “我接到不少状子,正是告他在‘风月楼’干了不少力气活儿呢!……” “哦,那就不要在这里劳累他了。”跋陀转而对翟昌说,“对你的处置嘛… …再议。” 惠深遂命翟昌站在一旁,喝令:“带吴氏!” 兵士刚带嬷嬷上来,嬷嬷就跑到跋陀面前“嗵”的一声跪下了。 跋陀急忙搀扶说:“大施主请起……” 惠深无奈说:“我的沙门统跋陀老大人呀,这个案犯还是我来替你问吧。” 跋陀如释重负说:“甚好,甚好!” 惠深拿出那一张捐赠文书,问嬷嬷:“这可是你叫人书写的吗?” 嬷嬷答:“是我叫账房先生写的。” 惠深当众把文书念了一遍,摇着文书说:“这分明是要讹诈木棉袈裟了,你 知罪吗?” 嬷嬷说:“回老爷的话,俺一百个知罪!可这位大禅师光临小店,俺也是下 了大本钱的!先说这洗浴一项,俺‘醉花居’引的是地下温泉水,我还在水里加 了‘浴汤灵’。这‘浴汤灵’是用伊洛河夹河滩里的野薄荷、伏牛山向阳坡上的 艾草和北邙山五百岁老树上的皂角,按祖传秘方炮制而成,小小一包‘浴汤灵’, 价值十两银子;浴池生火一次,要用三包‘浴汤灵’,仅此一项,就是三十两银 子了。还有这‘醉花居’的女孩儿,她们虽只是出来给大禅师打个照面、扭捏一 下,可事先也要描眉画眼,也要更衣换装,身上要洒玫瑰香露,头上要插金钗银 簪,这都要花钱,都要我给她们发红包的呀!还有这楼上的雅间,只要一开门, 不管你住没住,当下就没有别的人住了,账先儿就得照老例算你一夜的房钱。还 有茶水,是特意泡的天竺国白云香片,花十两银子才买得一两香片。还有眼下这 接客厅里的五盏羊皮罩子灯,从上灯到这个时辰,一盏灯至少也得用半斤灯油… …” 小六子早听得不耐烦了,打断她的话说:“你干脆说个总价钱吧!” “不,不敢!”嬷嬷说,“我压根儿没想过价钱,心里只是念想着这木棉袈 裟。千不该,万不该,我不该想给自己表功,想要大禅师赏我个脸面,也落个大 禅师以袈裟相赠的美名。原想这文书裱好以后,就挂在这‘醉花居’客厅显摆显 摆,哪承想这袈裟哪里是我能伸手触摸的宝贝!我不该又是个急性子,没等大禅 师开定,就事先写下了这捐赠文书,可我也没来得及请大禅师签字画押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