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心(6)
——只是动心。
——极让我动心!
“什么人?”我低声喝道。
“花非花。”她说。
“飞刀杀!”我答。这两句是“飞刀门”最隐秘的暗语。
接着窗子就揭开了——
“谁让你来?”我问。
“帮主。”
“何事?”
“来帮你杀人呀——”她笑吟吟地从窗子跃进来。
——我麻痹了,这很奇怪,只有上苍能够理解。
——多情如我……
——她是知道我身份的第三人。
(四)
——同样没必要过多追溯,那天晚上惊心动魄的一战。我习惯了一个人行刺,
忽然多出的一个助手,反而有点让我分心。谁知道呢,也许柳云飞就是故意让我分
心、动心,他知道控制我,就必须控制我的心。
——战况最激烈时,我俩杀掉刺史突围,她负了伤,我一惊,扑向围攻她的护
卫,其中就有我几名昔日兄弟。我不顾一切砍死了他们,突破了内心的最后禁忌。
我从此将成为没有任何道德良心牵挂的杀手。
——但我也负伤了,伤得很重。
醒来时,是三天以后,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
一只手在替我擦汗,擦掉我的痛苦与呻吟。
她的手!
如果说大姐的手像葱玉,有点冷漠,她的手就意味着母爱,让我动心——可她
还那么的年轻!
我昏迷中做了许多恶梦,被杀死的兄弟们来向我索命!
“哦,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我呻吟着说。
“小妹。”
“小妹?”
“是,‘飞刀门’中普普通通的一个小妹!”她说。
我流泪了。我永远也不会告诉她流泪的理由。小妹,这个词跟母亲一样,让人
感觉那么温馨,使我意识到在冰冷的世上,我还似乎有她这么一个亲人!
“不要离开我!”我说。
“你别哭,”她安慰说,“我不走。”
——谁能相信沉默呆板的捕头、冷酷凶悍的杀手、或者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
会对着一个小女孩失声痛哭呢?
——我死死拉着她的手,不肯松开一刻。
——她温柔地让我握着,从日出到日落,从日落又到天明。
——那时我就发誓,谁敢从我身边把她夺走,我一定杀了他!
日出,日落,日出,日落,日出……
美妙,陶醉,忘怀,心动,梦幻……
她陪我养了半个月的伤。
她告诉我不必为官府那边担心。我不担心,我知道“飞刀门”神通广大。我只
担心伤好得太快,痊愈时她将离开我。
伤还是好了。
我与她再呆了十日。
因为她对我说:“我得教教你。”
“教什么?”
“飞刀,”她笑了,“帮主说你连飞刀都不会,未免太不像自己人。”
于是我跟她学飞刀。
小妹教的刀法,在“飞刀门”中已臻一流境界,她得到过帮主柳云飞真传,但
比起那招“飞刀杀”来,仍逊色不少——百步之内,能取敌要害,但能发不能收,
少了“飞刀杀”那份诡魅洒脱。我学得很快,有一日小妹不禁赞叹:“难怪帮主说,
你是罕见的刀法天才,什么招数,你一学便会。”听完这句话,我当即后悔了,因
为我知道一旦学会,她就要离开。
于是我把修习的速度放慢下来。
但十天后还是学完了——她对我说:“刘大哥,你好好温习,用不了几年,帮
中除了帮主和大姐,恐怕无人及你!”
我不说话,此时我已明白,我情愿用那招“飞刀杀”来换取她多陪我一日。
她走的时候说她会再来——假如帮主有新任务给我。
她已接替了大姐与我联系。
噢,我又恢复了青春,我又重燃了对生活的渴望!我的一生中,再没有像那段
时间一样,盼望着杀人的使命!暗杀刺史那回,我杀死了几个熟悉的兄弟,我就不
再是我,而是一把丧尽仁义的魔刀!现在对于我来说,魔力来自小妹!只要能允许
我跟她相处,无论她带来什么命令我都会执行,无论让我去杀谁我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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