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青楼与赌馆(3) 云儿暗中吐了吐舌,好险,万一要是被抓住了,不死也得脱层皮,赌场的人 一向出了名的心狠手辣。缓过劲以后她捂住鼻子说:“东方,你身上好臭!”也 不知那些人扔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她说着往边上移了移,可是水缸就这么大,躲 两个人已显拥挤,再移还是肩碰肩,手靠手。东方弃没好气地说:“你也好不到 哪里去!”他因为内力深厚,暗中也能视物,见她头上满是糕点屑,便伸手一点 一点拿下来。 云儿见他这般,皱起脸说:“咱们这回脸可丢大了。”东方弃轻笑,“看你 以后还敢不敢到处胡闹。”她做了个鬼脸,然后就不理他。两人又等了一会儿, 确定周围没人后,顶开盖子站了起来。东方弃身材高大,手撑在缸沿上,运力一 跳就跳出来了。可是云儿就不同了,她长得纤细娇小,缸沿都到她颈边了,只露 出一个头来,她苦着脸看着偌大的水缸,抓住缸沿,双脚乱蹬,拼命爬啊爬也无 济于事。 东方弃伸出双手放在她腋下,使劲儿一提就把她提了上来,云儿赶紧抱着他 的脖颈,明亮的月色下眼前一切都瞧得清清楚楚,“哎呀,你脸上有脏东西。” 她抬起袖子轻轻帮他擦了擦,“黏糊糊的,恶心死了。” 东方弃胡乱一抹,“是吗?没有啊。”云儿伸出衣袖,“你看,你看,把我 的衣服都弄脏了。”东方弃呵呵笑了笑,说:“咱们这样哪敢见人啊,得先找个 地方梳洗梳洗再作打算。” 云儿摸了摸腰间的钱袋,银子还在,展颜一笑,拍胸脯说:“没问题,大爷 我有的是钱。”东方弃笑问她打算去哪里,她咳了声说:“我们这个样子,正常 人见了不问才怪,只有青楼妓女,她们见过的千奇百怪的事多了去了,有钱的就 是大爷,谁也不会多问一句。” 东方弃不同意,虽说他是不在意啦,但是云儿好歹是姑娘家,一身邋遢公然 逛妓院,终究不大好。云儿甩着钱袋摇头晃脑说:“你不去拉倒,我自己去,躺 下来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再听听姑娘们唱小曲儿,尝尝被人伺候的滋味,那多 惬意啊,这就是有钱公子哥儿的生活。再说了,我都不怕,你一个大男人怕人家 姑娘干吗啊,还能把你吃了?” 东方弃哼了声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还越说越来劲了。既然大 爷你有的是钱,我不妨告诉你,临安城最大的青楼是天香院。” 他们一会儿就走到了那里。 云儿先指着自己和东方弃对天香院看门的门丁说:“给大爷准备两套干净点 的衣裳,大爷要洗澡。”为了怕这些奴才狗眼看人低,她扔下了一锭银子,一副 财大气粗的样子。那门丁点头哈腰带他们到后院的厢房,谄媚地笑着说:“这就 是澡堂,大爷您稍等,我马上给二位爷送两套干净的衣裳来。” 云儿“嗯”了一声,挥手让他下去。转头四处打量,东方弃自顾自解腰带脱 衣服,被云儿回身见了,她“啊啊”大叫了起来,连忙转身,赶紧捂住眼睛,气 哄哄地说:“东方弃,你干什么?”东方弃故意逗她,“还用问吗,当然是洗澡 了,你洗澡难道不脱衣服?”说完还故意拨了拨木桶里的水,点头说:“嗯,不 冷不热,温度正好。” 云儿气得直跺脚,抓起屏风上不知是哪个恩客落下的衣服劈头盖脸扔过去, “好你个头!哼,东方弃,我记住了。”语音未落她风一般就跑出去了,刚好抓 住回来送衣服的那个门丁,硬逼着他换了单独的一间房沐浴,还挑三拣四的,一 个劲儿嫌水不够热。 她洗完澡出来,擦干头发,随便绾了个发髻,浑身轻松,一路哼着小调来到 天香院二楼听曲子。那门丁也不知道从哪搜罗来的衣服,袖子长了一大截,扎着 红腰带,看起来倒像是跑堂的小厮。据说今晚天香院的头牌采荷姑娘会出来献舞 清唱,一时间楼上楼下坐满了客人,她没抢到座位,只得站在楼梯上一饱眼福。 远远地就听到歌声时断时续传过来,是一曲《小桃红》。 “满城烟水月微茫,人倚兰舟唱,常记相逢若耶上,隔三湘,碧云望断空惆 怅,美人笑道:‘莲花空似,情短藕丝长。’” 云儿拍手笑道:“‘莲花空似,情短藕丝长。’这歌儿唱得应景,有趣,有 趣。”登上楼梯放眼望去,半空搭起的舞台上有一个窈窕美人正在舞动水袖缓缓 起舞,腰肢款摆,顾盼生姿,宛如弱柳扶风,恰似晨花沾露。因为隔得远,瞧不 真切她到底是何模样,但正因为朦朦胧胧的,反倒让人更添了许多旖旎的遐想。 云儿感叹,果然是青楼女子,先不说花容月貌,便是这万种风情,也要叫天 下男子销魂蚀骨,流连忘返。 她嗑着五香瓜子,一边吃一边对着东方弃评论,无意中抬头,却立时吓得睁 大双眼,一连倒退两步——顶楼窗口那张桌子上坐的人不正是白天那个差点要了 她小命的美如天仙、心若蛇蝎的美貌公子吗? 真是冤家路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