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冤家宜解不宜结(2) 云儿端着刚泡好的茶进来,低着头放在桌上,悄悄做了个鬼脸,看你等下还 威不威风!燕公子突然骂:“瞎了眼的狗奴才,连茶都不会倒吗?”云儿只好无 奈地转回来,端起杯子,口里恭敬地说:“公子,请。”燕公子出其不意朝她膝 盖踢了一脚,“你腿不会弯吗?跪下!” 云儿一个没站稳,膝盖狠狠撞在青灰色的地砖上,猛吸一口气,疼得眼泪立 马就滚了出来,心口跟着剧烈晃荡,血液瞬间似乎停止流动了,连全身都跟着麻 木起来。手里的热茶一倾,全部泼在自己的胸前,烫得她哇哇大叫,站在那里拼 命抖衣服,心道横行霸道草菅人命说的就是眼前这种人! 燕公子举起茶杯用力砸碎在地,“大热天这么烫的茶怎么喝?换一壶。”见 她还在那儿乱蹦乱跳,嗷嗷大叫,不由得脸一沉,“聋了吗?留着你这两只耳朵 还有什么用!”云儿拼命告诫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忍气吞声收拾残渣碎片出来, 愤愤地骂:“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看你猖狂得意到几时!” 换了壶茶后,云儿想燕公子挑三拣四嫌烫,就先用井水冰着,然后将袋里剩 下的一大包巴豆全部倒进去,摇匀后闻了闻,感觉似乎有味道。要想个法子将这 异味遮住才好,她灵机一动,倒了一小杯牛奶进去,待冰得差不多的时候,重新 端了进去。 房间里只有燕公子和魏司空在说话。这回云儿学乖了,倒了茶跪在地上,杯 子高举过头顶。燕公子“嗯”了声,接在手里。魏司空笑着说:“这丫头挺机灵 的,知错就改,孺子可教也。”云儿暗暗骂他是一丘之貉。 燕公子看着手里的茶,“咦”了声,说:“这茶怎么这个颜色?”闻了闻, “古里古怪的。”云儿怕他不喝,忙说:“这是我们这儿的特色茶,里面加了牛 奶,闻起来清香扑鼻,喝起来浓郁可口,别处都没有的。” 燕公子将信将疑,抬眼说:“哦?是吗?那你喝一口我看看。”云儿顿时暗 暗叫苦,没想到他疑心这么重,硬着头皮接过他手中的杯子,心一横,抱着同归 于尽的念头,一仰脖喝了下去。 燕公子见她喝了没事,才放心地尝了一口,点头说:“确实和普通的清茶不 一样,司空,你也喝一杯。”魏司空摆手,“我喝酒就够了。” 云儿见他将一大杯茶都喝了,窃喜不已,带上门出来,连忙将含在口中的茶 吐出来,抹了抹嘴巴,哼道:“敢打我,等着拉肚子拉到穿肠烂肚,把茅房蹲烂 吧!” 燕公子正喝着茶,突然觉得肚子不对劲,大惊失色,指着杯子说:“这茶?” 魏司空见他脸色苍白,额上冷汗涔涔,忙站起来问道:“这茶有毒吗?”燕公子 运功查探,体内真气畅通无阻,摇头说:“不像是中毒。”一时间觉得腹痛如绞, 再也忍不住,冲出门外抓住一个过路的丫鬟问:“茅房在哪?”整个人迫不及待 地冲了出去。 云儿躲在对面的房间见了,不由得拊掌哈哈大笑。自作孽不可活,活该!哼, 最好蹲茅房蹲得再也爬不起来。 魏司空站在茅房外连声问:“公子,你没事吧?”燕公子推门出来,喘着气 摇头,“没事。”走不到两步,肚子里咕咚咕咚又波涛汹涌起来,只有掉头又折 回茅房去了。魏司空见状心下明了,叹气说:“看来是有人恶作剧在茶里下了泻 药。” 燕公子摇头晃脑扶着门出来,脸色蜡黄一片,看起来就连路都快走不稳了, 他一连声恨恨道:“一定是倒茶的那个小丫头!我乍见她时便觉得有点眼熟,像 是在哪见过似的,一时之间也没想起来。你还记得白天在鸿雁来宾拿剑偷袭我的 那个臭小子吗?我想起他眼角那粒蓝色的泪痣才反应过来,就是他!” 魏司空收起手中的扇子说:“原来是他!我还说呢,竟然是个丫头。”燕公 子虚弱地挥手,“我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新仇旧账一起算!拆皮煎 骨,生吞入腹!司空,你让蒋沈、韩杨他们找顶轿子过来。”他已没有力气走路 了。 云儿躲在远处的假山后面探头探脑,眼见魏司空走了,她露出奸计得逞的笑 容,走得正好,她正愁没机会下手呢。连老天爷都看不惯此人的嚣张跋扈,她唯 有顺应天意,替天行道…… 燕公子浑身虚脱,满眼金星,好不容易从茅房出来,还没跨上廊檐的台阶, 一桶腥臭无比的泔水就从天而降,兜头兜脑倒在他身上。他因为力气尽失,反应 有些迟钝,意识到发生什么事后,立马僵成一座石像,再也移动不了半步。 云儿双手叉腰站在屋顶上,手上还提着装泔水的木桶,她把木桶往地上一扔, 得意扬扬地说:“燕公子,云儿送你一句话,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啊!你就 认命吧!”说完拍着手,嘻嘻哈哈蹦蹦跳跳地离开了。她一吐胸中郁闷之气,畅 快之极。 燕公子气得脸都绿了,此刻闻着身上的味道,“哇”的一声忍不住呕吐起来。 他从小到大养尊处优,婢仆成群,何曾吃过这等苦头,更不用说此番奇耻大辱。 魏司空和蒋沈、韩杨等人一路寻过来,见到他这等模样,大吃一惊,连忙派人安 排洗漱沐浴更衣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