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最难消受美人恩(1) 第四章最难消受美人恩 这时夜色正浓,万籁无声,一轮明月镶嵌在天空中,照着墙下是树影婆娑。 凉风习习,白露微降,云儿感到几分寒意,搓着手臂在一边跳来跳去。 东方弃敲了几下门见没人答应,干脆直接用脚踹,还放声喊:“赛华佗,快 开门。”捏了捏云儿的手指,发现已然是冰凉侵骨,不由得皱紧眉头,不多说话 了。 采荷说:“妹妹,你冷吗?”她见云儿脸色发白,嘴唇乌青,缩着肩哆嗦成 一团,觉得有些奇怪。虽说夜凉如水,但这时是初秋天气,也不至于如此啊,又 不是身着单衣站在冰天雪地之中。 云儿颤抖着声音说:“不是,我体质偏寒,向来如此……”东方弃抓住她手 腕,浑厚的内力源源不断送进她体内,许久她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止住了不断 从脚底涌上的阵阵冷气。东方弃见她如此,心头有些焦虑,便道:“赛华佗睡死 了吗?怎么还不来开门!”侧过头说:“云儿,你先忍耐一下。”他脚尖点在树 枝上,飞身而起,横空翻进院子里。 刚落地,里面就有人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走了出来,猛地见墙下有个人影, 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见鬼了。那人揉了揉眼睛,待瞧清楚后便没好气地说: “东方弃,又是你!放着大门不走,偏偏喜欢偷鸡摸狗!” 东方弃不理他的嘲讽,“快开门。”那人不解说:“你不是已经翻墙进来了 吗,还开门做什么?”东方弃懒得跟他多说,抽开门闩,领着云儿和采荷进来。 赛华佗月下看着她们俩,一个美艳如朝霞,风姿绰约,一个恰似清水出芙蓉, 一尘不染,一左一右迎着他款款走来,惊得他张大了嘴巴,过了一会儿喃喃问: “东方弃,这是你的大小两个老婆吗?” 一语让三人表情迥然各异,东方弃重重打了他一拳,“看来你还没睡醒!再 敢信口开河,小心我把你晒干了当草药!” 采荷露出含羞带怯的笑容,娇滴滴地说:“东方公子是小女子的救命恩人。” 说完垂下眼看着自己的脚尖,一副不胜娇羞之态。 云儿却双手抱胸,挑眉问:“那你说说哪个是大老婆哪个是小老婆?”见他 眼睛在自己和采荷身上来回流连,最后却落在采荷身上,不禁勃然大怒,冲上去 一阵拳打脚踢,边打边骂:“瞎了你的狗眼,连大小都分不清楚,还敢口出不逊, 调戏良家妇女……” 这番好打让赛华佗抱头鼠窜,连声讨饶,浑身颤抖躲在角落里,指着云儿连 话都说不全了,“你,你,你……猥亵良家子弟……东方,你哪找来的泼妇……” 东方弃见了,颇为头疼,喝道:“云儿,不得胡闹,还不快随我进来运功驱 寒!”云儿只好悻悻地收手,哼道:“就你贼眉鼠眼,竹竿似的身材,还良家子 弟呢,整个就一地痞无赖!”她话未说完,硬生生打了个冷战,心口一寒,脚底 的那股寒气又冒了出来。 东方弃赶紧拉她进屋,扶她在床上坐好,然后将双掌放在她背心上,气运丹 田,内力缓缓注入她的奇经八脉里。真气沿着云儿头顶百会穴直到足底涌泉穴, 转了个大周天后,这才收回手。云儿觉得全身暖洋洋的,像躺在刚晒过的棉花被 里,手足里也像拢着一小盆温火,不似常年那般如同浸着水一样,冷飕飕的。 东方弃握了握她的手,说:“好了,你自己之后依着我所教的心法口诀,运 功打坐,寒气便可压住了。”云儿一骨碌跳下床来,笑嘻嘻地说:“我现在不冷 了,用不着运功打坐。”又恢复了活蹦乱跳的模样。 东方弃皱眉说:“云儿,你不可如此懈怠。你身上的寒气是长年累月所积的, 正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好得了的。我用内力替你治疗, 只是暂时压制住游走于你血液中的寒气,治标不治本。残留于你骨髓内的寒冰雪 气,还要靠你自己一点一滴化解才是。你若不予重视,只怕……”他的话没有说 下去。潜台词是若是继续任由寒气侵体,长此以往,只怕于性命有碍。 云儿挥了挥手,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我会 日夜不辍,勤加练习的。反正这条命也是你捡回来的,权当是向阎王爷借来的, 活一日是一日,还有什么可怨天尤人的。” 语调虽然欢快,也是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但听在东方弃耳内,其意却甚为 寂寥。他想了想说:“以前的事想不起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能够抛却过往, 重新开始,再好不过。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珍惜眼前,安于现在,好好 地活下去,没什么比这个更重要了。” 云儿脸上神情顿了顿,随后重重“嗯”了一声,展颜说道:“放心,死不了, 没听过祸害遗千年吗……对了,那个赛华佗呢,怎么不见他?”两人于是出来, 见赛华佗蹲在廊下收草药。东方弃便问:“那位采荷姑娘呢?” 赛华佗头也不抬地说:“我见她满脸疲惫之色,打发她去睡了。”抬头看了 眼云儿,哼了声,不再多说,显然对刚才一事尚耿耿于怀。云儿装作不知,挨着 他蹲下,好奇地问:“你大半夜不睡觉,拨弄这些花花草草做什么?”他粗声粗 气地说:“夜里有露水,得收进来。”说完抱着簸箕进屋去了。 云儿跟在他身后,故意插科打诨,“沾了露水,岂不是更好?吸收了天地日 月之灵气,山川雨露之精华,治病救人,自然是妙手回春,药到病除……”见他 突地转身,狠狠瞪自己,愣一下后不由得咯咯笑了起来。 赛华佗将簸箕重重往堂前桌上一放,抓住她的手腕便往外拉,“走走走,我 这里不欢迎你!”云儿张开喉咙大叫:“非礼啊非礼啊……”吓得他赶紧放手, 吹胡子瞪眼睛看着她。 云儿不管不顾,对着他做了个鬼脸,仰起脸说:“我偏要在这里住,你要是 敢赶我走,我就跟人说你欺负我!”说完大摇大摆睡觉去了。 赛华佗对着她的背影气得浑身哆嗦,好半天总算能说话了,“东方弃,你哪 里招惹来这么一个恶婆娘?赶快将她送走……” 东方弃大喇喇往椅子上一坐,笑着说:“枉你号称赛华佗,没听说过请神容 易送神难吗?”随即脸色一怔,“你觉得她如何?” 赛华佗这才显露出神医本色来,沉吟说:“我刚才握住她的手腕时,探了探 脉象,四肢百骸冷如冰霜,五脏六腑郁结有一股阴寒之气,不像是受了伤,反倒 像是与生俱来的,奇哉怪也!”人若是一出生便生成这样,早就因寒气侵入骨髓 心脉,致使气血不畅,一命呜呼了。 东方弃不做声,许久才说:“此事说来话长。”不欲多做解释。 赛华佗见他如此,不便多问,转而说:“她是如何活下来的?” “我日日用内力为她驱散寒气,护住她的心脉。” “哦,原来如此!若是你一日不在,她岂不是要因寒气发作,冻成冰人了? 哈哈,这女人牙尖嘴利,尖酸刻薄,冻成冰雕供人观赏倒是个挺不错的主意啊… …”说着不怀好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