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太岁头上动土(1) 第十一章太岁头上动土 两人连忙放云儿下来,禇卫看着昏迷不醒的她,皱眉说:“这下怎么办?” 冯陈探了探她的鼻息,“没事儿,只是被吓坏了,不要紧。”他运力掐了掐她的 人中。 云儿悠悠醒转,睁开眼看到满屋飘拂的纱帘,想起赐死的白绫以及吊死鬼, 双手紧紧捂住眼睛,放声尖叫:“啊,鬼啊!”冯陈心想看来她真是吓坏了,忙 说:“叫什么叫!青天白日的,哪里来的鬼?就是有鬼,有我们在呢,你怕什么! 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说着亮了亮腰间的剑。 云儿想起刚才头悬梁一事,愤愤推了他一把,忙不迭爬起来,“呸,你就是 一只索命的厉鬼!我差点死在你手里,你装什么好人。”然后又指着禇卫说: “还有你,帮凶,为虎作伥,欺凌弱小,残害良民,总有一天我要讨回来。”她 实在是怕极了这个鬼气森森的屋子,脚步踉跄地跑了出来,站在太阳底下,这才 有重见天日再世为人之感。深深吸了口气,她仍止不住心中泛起的寒冷。 她在晕过去的那刻,脑海里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很大很大的房 间里,一个人都没有,也像这里这样,帘幕低垂,层层叠叠,什么都看不见。她 站在大厅正中间,披头散发,双目圆睁,恐惧、惊慌失措、无助、绝望……那些 令人窒息的情绪潮水般涌了出来。她手里提着剑,像犯了弥天大错一样不知所措, 然后慢慢地就倒下了…… 她捂住头站在那里,乌黑的长发散下来,像一张巨大的网,越缩越紧,让她 无处可逃,箍得她浑身剧痛无比。再也承受不住,只能蹲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瑟 瑟发抖,似一个将亡的溺水之人。 禇卫跟在后面,对冯陈没好气地说:“你看她这样,伶牙俐齿,张牙舞爪, 还弱小良民呢,分明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两面三刀……”话还没说完,见到 抬起头满脸是泪的她,立即停住了,懦懦说:“你哭什么啊,刚才的话,我都是 开玩笑的……” 云儿又哭又闹,“谁让你们把我关进这里的,谁让你们把我关进这里的,我 永远不原谅!”一张清秀的小脸带着恨意,扭曲得变了形。 冯陈、禇卫吓了一跳,支支吾吾地说:“我们,我们也没把你怎么样啊,只 是吊起来吓一吓你就算了……再说了,这也不关我们的事啊,谁叫你不知好歹得 罪了公子,惹他不高兴呢……”他们也只不过听令行事罢了。 云儿站起来,伸出手背随便抹了把泪,恨恨说:“我再也不要待在这里,我 要离开,我要走!我要去找东方……”说着,她提起衣裙就跑,不顾一切冲了出 去。 第十一章太岁头上动土 冯陈、禇卫连忙跟在后面喊:“喂,你要去哪儿?”只见她看似横冲直撞, 实则脚踏奇步,身形也不知怎么移动的,眨眼间人就在一丈开外,轻功十分了得。 两人惊异地对看了一眼,飞身追了上去。 她没头没脑一个劲儿往前跑,只听得耳边风声呼呼地响,两旁景物快速往后 移动。冯陈、禇卫眼看要追上她了,她突然转了个方向,从假山洞里穿了过去。 二人身形高大,钻不进去,唯有凌空而起,紧随其后。两人瞧见蒋沈、韩杨从不 远处侧面的小道上走过来,忙喊道:“拦住她,拦住她,别让她跑了!” 蒋沈、韩杨还来不及动作,站在二人身后的燕公子身形一晃,瞬间落在云儿 身边,他出手擒住她,不悦道:“你又在发什么疯?” 冯陈、禇卫微微喘气赶上来,匆匆行了礼,“公子,她……”见他手一摆, 连忙顿住不说,默默垂立一旁。 云儿胡乱跑了这么一通,心中那股恐惧感反倒减了不少,见到他,又恢复了 平日本性,“你们这群恶人,合力欺负我一个,让开,我要走!”说得燕公子眉 一皱,看着她脸上犹未干的泪痕不语。也不知道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她怎么哭成 这样? 云儿发狠道:“让不让?”转头一看,见禇卫就站在她身边,趁他不备,拔 出他腰间的长剑,一剑朝燕公子心窝刺去,手法又狠又辣,完全是一击毙命的招 式,根本不似平日那个嬉皮笑脸的云儿,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她这寻常一剑再出其不意也伤不了燕公子,只见他弹指在剑尖轻轻一点,只 听得铮的一声脆响,长剑应声落地。她抚着酸麻的右手说不出话来,整只手臂就 跟被雷电击中了一般,顿失知觉。那股酸麻渐渐扩散到全身,她腿一软,眼一花, 眼看就要倒下。燕公子眼疾手快地反手扣住她手腕,冷声道:“看来你确实疯了, 不想活了!”她竟然大胆到拿剑刺他! 云儿被他制在怀里,无论如何挣扎都没用,见他一只手臂横过自己胸前,箍 得死紧,让她呼吸不畅,气得低下头,狠命咬下去…… 围观的众人一时全傻了眼,燕公子痛呼出声,“啊!”拼命甩手,下死劲儿 推她,“放开,放开,你这个疯子!” 云儿感受到了口中的血腥味才抬起头来,抹了抹嘴巴说:“你故意吓唬我, 我咬你一口,咱俩互不相欠,哼!”她吐了吐口水,呸,脏死了!然后留下一地 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的人,扬长而去。 冯陈、禇卫、蒋沈、韩杨全都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主子,表情不一,心思各 异。燕公子一脸痛苦地捋起袖子,看见上面一排深深的齿印,几可见骨,鲜血汩 汩冒了出来,手臂立时肿了。他勃然大怒,吼道:“你们站着发呆干吗啊,还不 快去找大夫!” 当大夫战战兢兢地对燕公子说“公子,伤口咬得这么深,只怕要留下疤痕” 时,他怒不可遏,抓起床头的茶碗便往地上掷,“会留疤痕,还要你干吗啊?” 想他千金贵体,身上何尝有丑陋疤痕! 那大夫吓得抖成一团,“老朽无能,不过本城有个叫赛华佗的名医,最擅祛 疤美颜之术,公子何不请他来看看,也许他有办法……”燕公子气得大骂:“一 群酒囊饭袋,庸医,滚!”抓起东西便朝他扔过去。 那大夫左闪右避,屁滚尿流爬了出去,走出老远才拍着胸口不屑地说:“一 个大男人,手臂上留个疤有什么要紧,又不是毁容了,大惊小怪。” 冯陈、禇卫和蒋沈、韩杨等人立在燕公子身后,见他大发雷霆,都不敢说话。 他气恼地扫下满桌子的东西,笔墨纸砚和瓶瓶罐罐全摔了下来,乒乒乓乓之声不 绝于耳。好半天他才想起来问:“她人呢?” 冯陈呆了呆才明白过来主子问的是谁,忙答:“听下面的人说,她回屋收拾 了些东西,躲后山里去了。公子,你看,要不我去抓她回来?” 看来她还真的想在温泉住下了,想得倒美!燕公子挥了挥手,沉声说:“不 用,我自有主张。你去弄点迷香过来。”他要先迷倒她,然后扒了她的衣服,扔 在山野丛林里,借此狠狠羞辱她一番,看她以后还有何面目苟活在这世上! 当夜一轮圆月挂在枝头,照得山间石子铺成的小径莹白如玉纱。云儿舒舒服 服泡了个温泉,好不容易才缓过来,也算是去了一身晦气。此时她蹲在一块岩石 上趁着夜色浣衣,嘴里还翻来覆去哼着几句不知从哪听来的民间小调:“爱他时 似爱初生月,喜他时似喜梅梢月,想他时道几首《西江月》,盼他时似盼辰钩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