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胡搅蛮缠(3) “你那匹宛天,能借我骑骑吗?”云儿期盼地看着他。 燕苏有一匹极通人性的宝马,取名宛天,日行千里,千金难得,实乃举世罕 见的良驹。那马高大矫健,通体雪白,浑身上下没有一根杂毛,额间有一拇指大 的黑色的圆斑,两只琥珀色的眼珠,闪闪发光,极其神俊。她刚才坐在外面见了, 羡慕得心直痒痒。 燕苏不怎么在意地说:“你若骑得动它,你便去骑。”云儿兴奋地跳起来, 掀开帘子往后看,半天又钻回来,问:“咦,你的马呢?”燕苏双唇撮成圆形, 放声长啸,霎时声闻于天,响遏行云。只见前方一团白影冲过来,眨眼间已到跟 前,它立起前蹄,仰天嘶叫了一声,像是回应燕苏的长啸一般。抖了抖身上的长 毛,阳光下落了一地的琼枝玉屑,耀得人睁不开眼目。云儿大喜,蹲在车门口冲 它挥手,“你好你好。”无比热情。可惜它看也不看她一眼,高傲得很,却侧过 头去舔燕苏的手掌,十分亲热。 燕苏摸了摸它的头,眼中满是笑意。 热脸贴了冷屁股,云儿丝毫不以为意,双手抱拳,再接再厉,“久仰大名, 如雷贯耳。你让我骑一骑好不好?”还笑眯眯地看着宛天。她觉得沟通得差不多 了,飞身跳下车来,伸手便去牵缰绳。燕苏还来不及拦住她,她已经跳下了车。 哪知道她手还没碰到绳子,宛天前蹄已经踢了过来,又快又狠,如雪山崩裂,琉 璃坍塌,惊得她寒毛倒竖,就地往前一滚。人虽然躲开了,却撞到路旁的枯树桩, “哎哟、哎哟”连声叫疼,再也爬不起来。 燕苏忙打了个手势示意队伍停车,刚跳下车,一个人影从马上飞下来,拦在 他前头扶起地上的云儿。 东方弃蹙了蹙眉,没好气地问:“有没有伤到哪里?”云儿搭着他的胳膊站 起来,哀叫连连,“我屁股都摔成两瓣了!”他骂道:“活该,这马性子极烈, 你也敢乱碰,找死啊?”她揉着屁股委屈地说:“我哪知道啊,我看它挺温顺的 嘛,对人又亲又舔的。”东方弃哼道:“人家那是对主人,你算老几?别乱打主 意。” 燕苏下车,大队人马随即停下来,全都往这边看。魏司空赶上来瞧了一眼, 问她有没有伤到哪里,取笑道:“你看你,哪里跑来的卖炭的?给公子他牵马都 嫌脏,还想骑马,难怪连宛天都嫌弃你!先把身上的泥土拍一拍再说,哪里像个 姑娘家,跟个野小子似的。”说着递了条干净帕子给她。 燕苏刚才还在担心她,见她接过魏司空的手帕擦脸,脸色一沉,对她喝道: “上车!”转头看着东方弃和魏司空说:“还有你们,凑什么热闹!”他摔帘子 走了进去。魏司空不明白他怒气从何而来,还以为是云儿又得罪了他,拉云儿到 跟前,“看什么看,快上车,快上车,咱们还得赶路呢,别为你一个人耽搁大家 的行程。”见她笨手笨脚好一会儿没爬上去,在后面推了一把,口里说:“你怎 么这么重啊?像只小肥猪……” 云儿回头装模作样做了个鬼脸,说:“你才是猪!”又对马上的东方弃用力 挥手,东方弃回头做了个手势,要她乖乖地别乱来。在前领路的冯陈见没什么事 了,喝道:“起程!”大队人马才又动起来。 云儿钻进马车,将手帕搁在桌上,提起茶壶想倒茶喝。燕苏捏起手帕便往窗 外扔去,“脏死了!”一脸嫌恶地看着她,又说:“不准喝茶,不准吃东西,不 准出去,老老实实给我在车里待着。”云儿有些莫名其妙,哪儿都不能去,这跟 坐牢有什么分别?她没好气地说:“干什么?我又不是你的犯人。”自顾自又倒 了杯茶喝。 燕苏劈手去夺茶壶,云儿当然是不放,两人争来抢去,壶里的水泼出来,溅 得身上到处都是,所幸茶水不怎么烫,倒不怎么要紧。云儿提了提身上的湿衣服, 脸黑了一半,手一松,人跟着往旁边挪去,嘀咕说:“一个茶壶,你要给你好了!” 没见过这么反复无常的人,一时好一时坏的,阴阳怪气。 燕苏将手上的茶壶重重往地上一掼,那茶壶也不知道什么材质做的,结实得 紧,这么用力摔都没坏,反倒是里面的茶水淌了一车。云儿跳起来,“你干什么?” 水全部朝她这个方向流过来了。她跳得太猛,一不注意,头砰的一下磕到车顶, 又是一阵惨叫。 魏司空跟在车后,听见里面乒乒乓乓乱响,像是打起来了,忙隔着窗帘问: “公子,你没事吧?”燕苏心里正怒着呢,听见他的声音,火上浇油,喝了声: “滚!”魏司空不知道他是说自己还是说里面的云儿,挑了挑眉,决定事不关己 还是高高挂起,拍马往前走去。 他自小屈服在太子殿下的淫威下,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现在可好,碰上一 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泼皮撒赖,一哭二闹三上吊,偏他又奈何不得,还真是大快 人心呢。 云儿摸着头顶怒瞪他,知道打不过他,愤愤然往里爬去,在被衾、枕头上坐 下。白色的枕巾上立马留下一团乌黑的泥渍。燕苏一向爱干净,死命扯着她的脚 往外拉。云儿不耐烦地说:“你干什么,男女有别,你能不能放尊重点……”他 脸色铁青说道:“你到底是不是女人?”这人比天底下最无赖的无赖还无赖,亏 她还敢自夸书画琴棋诗酒花样样精!云儿气得磨牙说:“我是不是女人关你什么 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