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旧城区·夜真长 7.旧城区·夜真长 刘二很疲惫,进来后直接倒在了床上。几个警察看了看我。我很尴 尬地举着杀人的斧头,并且尽力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一直到目送 哥几个出去。斧头很沉我很累,但是我要尊敬刘二。于是我把斧头放下, 支撑着我的身体,然后向着刘二喊:" 刘二,你还有话对大猛子说吗? 没有的话我就送他走了。" 刘二似乎还魂了,盯着我看了看,仿佛刚刚认出了我然后恍然大悟; 然后看了看地上的大猛子,然后一如既往地恍然大悟;然后看了看周围 以前那些跟着他混的人,不出意料地……恍然大悟。 " 你怎么了?" 我觉得刘二有点奇怪,然后自己想通了,毕竟全家 被人杀了,怎么可能和以往一样那么有精气神?现在看到大猛子…… 然后我猛然想到,棍子说过大猛子好像绑走了刘二的儿子。这件事 有点不好办了,真的不好办了。 想了想,我只能再次举起了斧头,用斧子的尖刃抵住了他的脑门:" 刘二的 儿子在你手上吧,别说不知道。" 我的这句话让刘二哆嗦了一下。 大猛子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刘二,然后嘿嘿地笑了。不过由于屋子里比 较黑,加上他满脸是血,这几声怪笑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 笑吧,一会儿有更好玩的呢。" 我摸了摸他的头,就像猜测着西 瓜熟没熟一样轻轻地敲打了一下,然后跟两边的人说,左手。 几个人死死按住大猛子,然后将他的左手拉扯伸直。大猛子贴着地板, 他想扭过头来看着我,死死地瞪我,可惜,人类的脖子结构导致这只是 一个梦想。" 放开我!" 大猛子第一次发出了这样的吼叫,这代表着他 开始慌张了。我很满意地重新点上一根烟,然后用斧子钝的一头砸到了 他的手上——没有用全力,因为这只是开始。 一声闷响。 " 人在哪里?" 我问大猛子,一只手保持着斧子的平衡,看得出大 猛子满头大汗,但是却停止了尖叫。" 把我放开,听见没有,孙子们!" 大猛子的语气硬得跟石头一样。 可惜了,我手里的东西可以轻易地粉碎石头。于是第二声闷响。这 一次大猛子发出了短暂的一声" 啊" ,然后紧紧地咬紧了牙。他的手开 始发肿。看来我累了,力道控制不好,砸得重了。 " 人呢!" 我追问道。 没有回答。只有一种坚持的呼吸,显然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这个黑夜格外漫长,我们在一首美妙的旋律中哼唱着一些不知名的调调,一 声听着就非常沉重的闷响,然后是一声歇斯底里的" 人呢" ,再然后是冷笑或者 咬牙的声音。如此重复重复,再重复。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被烫了一下,吓了我一跳。嘴里的烟已经烧到了烟屁股— —已经一根烟的工夫了吗?我看着地上湿了一大片,我知道那是汗而不是尿。 " 牛×。" 我喘着气,赞叹了大猛子一句,然后跟两边的人说:" 右手。" 几个人小心翼翼地拉扯住了大猛子的右手,但是发现一点反抗都没有。 " 他晕过去了。" 有人摸了摸大猛子的鼻子。 我皱了皱眉,然后把斧头扔到了一个上铺。" 歇会儿,一会继续。" 我说着, 然后让人把大猛子拖到角落里。我没打算一次性解决这件事,所以我也应该让他 喘口气。看着几个人拖着大猛子的腿过去,我轻轻地拍了拍刘二的肩膀:" 放心, 你儿子的事情我一定帮你问出来。" 刘二失魂落魄的样子让我很恶心。他的眼神 里什么也没有了,锐气全部消失,只是茫然地看着我。 我懒得等他的回答,翻身上床,抱着那把斧头小睡一会儿。 这个夜晚格外的安静,可能是因为刚才的动静而让几个牢房都一片死静。不 过我睡得很不踏实,因为大猛子的笑声一直在我脑海里徘徊;我有点害怕那几声 冷笑,本能告诉我,我应该赶紧弄死他,一了百了。 到了现在,我还在害怕大猛子吗?我在问自己。 " 去他妈的!" 我翻身而起,浑身冷汗。我不能这么下去,还是做个了断吧。 夜长梦多的故事太多了,退一步讲,刘二的儿子和我有一毛钱关系吗?我管他死 活! 于是我跳下去,手中的斧子砸到了地板发出了特有的金属脆响。有人醒了, 看到我的样子赶紧假装又睡着了。他们都能看出来吗?我的那种扭曲的微笑,是 一种要解脱前的表情。我要解决一个让我很头疼的东西了,于是我很开心,我很 开心。 黑暗中的角落,我看到了蜷缩着的大猛子。意外的是,他已经坐了 起来,眼睛虽然没有光,但是确实已经清醒。他喘着气,看了看我,笑了。 而他身边竟然还蹲着一个人,在那里用刷牙的缸子给他喂自来水。" 操,你 也活腻歪了是不是?" 我加快了脚步,过去踹开了喂水的家伙。缸子在地上翻滚, 空荡的夜晚里回音不断地反弹,让人觉得空虚。" 刘二?" 我看着被我踹倒的人, 惊讶地喊出了声。刘二满脸都是泪痕,看来哭得厉害。 " 你他妈的怕什么?" 我怒吼道," 我说了我能帮你搞定!你这样怕他,他 才不会把儿子还给你!你现在喂他水,他出去了就喝你的血!你个软骨头,你个 ……" 我不断地骂着刘二,刘二一开始没有反应,但是过了一会儿,这个汉子的眼 泪又流了下来,然后工工整整地跪在了地上,清楚地说了一句话:" 对不起,我 真他妈是个孬种,我害了你。" 我没有原谅他。因为,这句话不是对我说的。我看着刘二跪拜的目标是大猛 子,而 这句话,也是说给大猛子听的。大猛子朦胧中转头看了看刘二,笑了。这个 黑夜里,我拎着斧头,看着眼前一哭一笑,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