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双山(28) 相亲前时间的长短,跟这“亲”的品质有关系。若是感觉非嫁此人不可,那 会觉得等待的时间是那么漫长;要是觉得只是走走过场,敷衍别人的话,那时间 会像风一样刺溜地从你身边穿过,因为心里压根就不会有等待的感觉。这不,还 不觉得,就已经四点钟了,林涵韵穿着裙子走出了女教师宿舍楼,直接去曾芜辽 家——这是曾芜辽吩咐的。 在学校的路上,几个男教师指指点点,好像窃窃在说:“这就是中文系的林 涵韵吧……”回头率高得仿佛她不是一般的人,而是长了三个耳朵四个鼻子的怪 物似的。不用说这些男教师整天在学校除了上几节课看几本书就无所事事,学生 物色学生,老师自然物色老师——林涵韵这么好看,他们自然有所打听,不过只 仿佛在柜台外,瞅着里面的大钻石而自己囊中羞涩,今生无缘消受,只能饱饱眼 福而已。他们的眼比心还贪婪,转过头去看着不放忘了拐弯,差点又撞着前面一 道南墙。 林涵韵走到曾芜辽家时才用了二十分钟,曾芜辽今天也早就回到家和太太等 着林涵韵的到来,见林涵韵如约出现,高兴得舔她鞋底都情愿——曾芜辽清楚得 很,自己的前途一半掌握在林涵韵手里了——要是她能嫁到马家的话。 曾太太客气地为这位“老乡”当起了用人,倒茶削水果,凡是能讨好林涵韵 的事她都做了一个遍,就差不能替林涵韵去上厕所了。 现在曾芜辽一家和林涵韵唯一要做的事,就是等贾校长的专车过来。 贾校长本想让老婆赶快梳妆好,省得司机再走回头路,顺路就把曾芜辽与林 涵韵接着。哪知贾太太还嫌自己先天不足,硬是要把化装油脂粉膏抹了一层又一 层,让用人给她烫发——烫发的设备她是自备的。贾老头一瞧时间已经四点半, 赶忙让司机先到曾处长家把他们先接过来再说吧,年轻貌美的妻子得罪不起,只 能让她在家磨蹭。妻以夫贵,曾太太的丈夫比不得贾弘毅,所以好衣服也少得很, 贾太太地位高,不仅衣服多,就连太太本身也是换的新的,那些衣服花色多得仿 佛贾弘毅的心眼。林涵韵还没有夫,所以贵不起来,新衣服最少,当然现在谁也 不敢小看她,好比股民瞧着极有上升态势的纽约股市指数,不敢怠慢——她要是 嫁给马家了,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区区几件衣服算什么。 贾太太终于翻到了一件合身的,她的衣服从不需要老公陪着买,更不需要用 热铁杯熨,衣服有曾芜辽这样的下属孝敬,熨烫有用人代劳。唯一要她动的就是 伸伸胳膊跨跨腿,穿上它就是了,所以富人和植物人在懒惰上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只是一者主观不想动,一者客观动不了罢了——这其实也符合贾太太的花瓶身份, 纯是摆设,既然是摆设当然经年都懒得动了,可贾老头还就是喜欢这样的女人, 说这种娇气让人爱怜,最有味。 司机开车到曾家,曾芜辽见车停了下来,仿佛见了肉骨头——不,见了主人, 赶忙让妻子和林涵韵一起上车。贾校长的车,别的没有,只有空间,三个人一点 不挤,曾芜辽心想一会贾家肯定也坐得下。林涵韵第一次坐校长的车,有些兴奋, 又有些无奈——古有骑虎难下之说,将来会不会上车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