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双山(40) 林涵韵听到马骏骂曾处长的样子很可爱,像个孩子,但她才不信男人的誓言, 开玩笑说:“我觉得你和曾处长很像。” 马骏听到这话差点没急晕了,问林涵韵他怎么会和曾芜辽那样的流氓一样, 哪里一样?林涵韵知道他急了,笑着说:“你们都是男人呀,呵呵。”言下之意 要是答应嫁给你马骏,将来保不准也会有曾芜辽的今天。 马骏终于舒了口气,知道林涵韵只是说气话,转了个话题:“那曾处长的事, 你会对曾太太说吗——她可是你的老乡啊。” 林涵韵看着马骏说:“你说我会说吗?——照心里我还是想说的,曾太太还 蒙在鼓里,俗话说宁毁一座庙,也不拆一门亲,我又怎么能说呢,咳——” 马骏觉得也是,心想这事也不能跟父亲讲,父亲知道了必定会告诉贾校长。 世界上只要有墙就必定透风,何况北平的好墙差不多都给日本兵炸坍了,马骏不 愿做泄密者。 马骏把林涵韵送到京大,路上问林涵韵肯不肯吃顿晚饭,时间也不早了。林 涵韵谢了他的好意,说本来下午要备课的,现在只能改在晚上了,没有时间再和 他一起吃饭。马骏一切听她的,只能把她送到宿舍楼下。 马骏打开车门,在宿舍楼下目送着她进宿舍楼,林涵韵谢了他。那一声谢谢 倒也甜蜜,不过总觉得这像是朋友间说的话。有人说恋爱是人生的必需品,友谊 只仿佛是种奢侈——可马骏现在不想要奢侈,只要个必需品就够了——林涵韵已 进了宿舍,马骏只能怏怏地上了车,开出了京大。 车外下起雨来,这是马骏回国后见到的第一场雨,他欣喜万分,在湿润的北 平街道上,雨点顺着他的车前窗滑下,他不愿意打开雨刷,他喜欢看着雨水流下 的样子,心想林涵韵家乡江南的雨是不是也这样,所谓烟雨江南,小桥流水,以 后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的。 回到马公馆,马栋贤又把儿子叫了出去,晚上还有烦人的宴会。 京大食堂被炸也好几星期了,还没重建的迹象,林涵韵回宿舍后与汪瑶随便 吃了一点买来的糕点算是晚餐。女人不像男人,并不太讲究晚饭吃的什么,吃得 开心能填饱肚皮就行,男人就不一样,得有鱼有肉——这也得怪古圣人,不是说 “食有肉,行有车”吗,后世男人没有不遵此诲的。所以很难想象一帮女人,会 点许多烈酒名菜在一边暴吃海喝、侃大山剔牙缝的,都是在家里精打细算,能省 则省,饱肚即可。不过,像林涵韵室友汪瑶,她绝不会反对大鱼大肉,要是马骏 能看得起她,追的不是林涵韵而是自己的话,她肯定睡觉都笑醒,第二天便辞职 不做老师——当然她已有男朋友了,那个夜猫子转世的外系教师。 林涵韵吃完晚饭就点起蜡烛,开始了她的备课工作,准备把明天的新课讲得 生动些。 曾芜辽也早从胡同里回到了家,正在和李结尔吃晚饭,李结尔不知道丈夫白 天的行踪,真以为学校的事情忙得连上厕所都没时间。一个有了情人的男人最担 心的事是自己有时会不会喊错人,比如老婆叫李结尔,要是自己嘴巴突然不听使 唤,喊做“姝姝”的话,那就麻烦了。做贼的人未必心虚,曾芜辽倒不担心老婆 发现自己的秘密,只是害怕自己卖了自己,说话包括梦话里说漏了嘴,所以异常 小心。李结尔也以为丈夫一心求官求升迁,肯定不会移情别恋,她不知想升官想 发财和移情别恋有根本的相似,就是不满足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