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双山(59) 临到中午,杨秘书长正好要接待一批英使馆的客人,顺便请侄子吃个饭,做 个翻译。晚上马骏回到家,把这消息告诉了父亲,父亲说:“所以嘛,我只是考 考你有没这办事的能力,杨叔叔人还是不错的,怎么样,现在工作能换了——小 林她同意了吗?” 现在就差林涵韵这东风了,马骏也正愁着,杨叔叔那边倒是能轻易落实,可 林涵韵未必会答应。当务之急就是要把留下林涵韵的意思告诉她,明天马骏就准 备去京大说这事。 学校南迁的风声也渐渐汹涌流传。各自背地里都计划着自己的去处,大部分 教师愿意随校到重庆,一部分模棱两可,但很少有打算改行的人,所以能否说服 林涵韵不做讲师还真是个让马骏头疼的大问题。说它大,因为多少都关系到自己 的终身幸福,马骏总不能丢下显赫家世,也随着京大到重庆去陪她做小讲师吧? 他相信明天一定能说服她,给自己鼓气。 不过马骏鼓的气,仿佛蛤蟆青蛙嘴下鼓气——总是一鼓又一撒,信心完全积 蓄不起来。他辗转难眠,一方面他安慰自己,说一定能让她留下,一方面又想着 要是她不肯留下,那自己就将永远失去这样一个出色的女孩,要是永远,那一辈 子不就白活了?越想越想不开,无奈,睡不着,打开床头灯,翻起了一本美国留 学带回的小说看了半天,恰好触霉头地看到一句话,弄得马骏又触“字”生情, 愁绪顿生:“Blessed is he that expects nothing, for he shall never be disappointed. ”这句话翻译成中文是“无奢望者有福,因其永不失望”。 “我呸!”看完这句,马骏气上眉梢,皱着眉把书合上,努力睡了下去。第 二天林涵韵终于在京大的湖边,答应了马骏,不仅答应留在北平工作,更答应将 来会嫁给马家。马骏高兴得忘乎所以,一时冲动,往湖中扑通跳了下去,直到想 起自己根本不会游泳,吓得只能两腿直蹬,双手乱舞,看着岸上的林涵韵,可是 她并不救自己,只是在岸上笑着,那笑声和笑脸在他看来那么残忍,隔着碧绿的 水都能看见她的残忍笑容,自己要淹死了,再也得不到她了,都是为了她,她还 这般取笑自己!她肯定是别人的人了——她甚至连自己快被淹死了也不抱以同情 啊,马骏只能双腿用力地蹬啊蹬,双腿舞着,希望能爬到岸边——正要没顶时, 马骏醒了过来,原来是一场恶梦而已,被子却已被当成了湖水,踢翻在地,而此 时天已明。 吃早餐时马骏感觉舌头都不是自己的,味还不如嚼蜡,看来那梦着实把他吓 着了,双手现在还在抖抖索索,不过他还得努力地组织一下语言,梦境毕竟是梦 境,话待会还得对林涵韵说。 开车到了京大,好不容易在教室找到了林涵韵,这时林涵韵正好在写板书, 没注意到马骏悄悄地从后门进去,坐下了与同学一起听课。林涵韵写完回过头, 又继续讲课,直到抬起头让学生回答问题时,才发现马骏。林涵韵的脸“唰”地 红了起来,几个女生发现林涵韵的脸色,再往后看,一下子也发现了一个要比男 生成熟许多的男人——显然是特意来听课的,她们多半也猜测到,这个男人肯定 是林老师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