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马莲站在门口说:“大兄弟,是我。” 唐喜一脸的无奈,寻思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 “真不好意思,我又追到你家来了!我吧……” 唐喜说:“大姐,刚才我不是跟你都说过了吗?你那儿离这儿太远,我确实是 帮不上你啥忙,你还是……” 马莲往屋里走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屋里的那张老板椅上。那椅子一转动,把 马莲吓了一跳。“妈呀,不怪是买卖人,连坐椅的脑瓜都是活的……” 唐喜想笑,可又没笑出来。 看见桌子上有茶杯,马莲拿过来就要喝水。 “别喝!”唐喜急忙去阻拦。 马莲愣了:“我啥病都没有,真的!”说着还要喝。 唐喜拿过了茶杯,把水倒掉,重新冲了一杯茶水说:“隔夜的茶水不能喝!” 马莲接过茶杯乐了。“我还以为你嫌乎我呢!”说着喝了一口茶水。可茶水太 热,烫得她直咧嘴。 唐喜想笑不敢笑,劝道:“大姐,喝点水你还是回去吧,太晚了我怕你再误了 末班车,是不是,回去吧……” 马莲几乎是央求地说:“兄弟,大姐我可不是那没皮扒脸的人哪,这么多年心 里就一直窝着一口气,现在国家给咱们的政策这么好,为啥面对着一样的政策,我 咋就瞪眼找不着个发财的路子呢?咱都是一样的人,是吧?论行当也算是同行啊, 咱都是靠种地求财的呀,可这种地跟种地也太不一样了,你挣的钱拿回来都得用保 险柜装,我们挣那俩钱儿,抠葫芦算子儿地省啊攒哪,攒了这么多年连个饭盒都装 不满,跟你比兄弟你说,我们这等人还活个啥劲儿呀?”稳定一下情绪:“兄弟, 大姐是真心实意地想求你,帮我脱贫,就昨天我第一眼看见你,我就咋看你咋像是 我的贵人,真的,我那五垧地到现在还没种呢,别人家小苗都长出这么高了,我这 该种啥不知道,可能就是等你给我拿主意呢!” 叫马莲这么一说,唐喜又心软了。“大姐,你这可是给我出难题了。你说吧, 我咋做才能算是帮你?” “不瞒你说,我也想扣大棚种瓜,品种和技术全由你提供给我,等瓜下来我也 全都给你留着,咱们也签个合同。你也是我的经纪人,行不?” 唐喜一听,笑了。“大姐,你想让我给你当经纪人,那起码你得有个规模呀, 五垧地全建大棚,起码得投资上百万,你有那么些钱吗?” “我出地,你出钱,咱们俩合伙干呗!” 唐喜摇头了。 “你要觉得不合适,给你拿大头,我少要点儿也行。” 唐喜还是摇头,说:“大姐,我劝你还是赶紧去车站等车,回去吧,啊?” 马莲一听没戏了,长长地出了口气,只好站起身来。 马莲没回家,这可忙坏了韩老实了。他把家里的猪鸡喂了一气,又有人喊着要 买货。刚送走了顾客,村上来人通知他:叫他和曹大旋网去打鱼,说村上来了客。 锁好了家门,韩老实又来到了妙因寺门前找大芹,想叫大芹回家再给做顿饭。 可好说孬说,大芹说什么也不肯,韩老实只好没趣地走了。 到了岸边,曹大旋网已经坐在船上等他了。韩老实把鱼网往船上一扔,上了船。 湖面上的风很大,吹拂着韩老实的衣襟。他划着船向湖里渡去。几十年来,他 和曹大旋网就合伙打鱼,两个人的话都不多,但却心心相印,配合默契,仿佛是一 台机器上的两个部件似的。 湖西村委会坐落在查干湖边上一个漂亮的大院里。 今天,湖西村将召开一个重要会议,那就是研究把机动地转租给王老板的事情。 黄金贵、巴特尔、唐会计和几个村委会委员都到齐了。 老宋头在给人倒着茶水。 黄金贵望了一眼身边的李乡长和王老板说:“那就开会了!” 李乡长点了一下头。 黄金贵清了清嗓子说:“那咱们就开会。今天的会议内容就一个,就是研究把 村上的机动地转租给王老板开旅游度假村的事情。”他冲唐会计说:“老唐,你念 念吧!” 唐会计也是村上的老会计了,长瓜脸,长得挺瘦,说话时偶尔结巴几下。他把 手中的纸拿正了,念道:“总共面积是五万平方米,即五公顷,括弧,俗称五垧… …”念到这儿他又抬头问:“那要换算成亩呢?是按大亩算,还是按小亩算?五垧 地大亩是五十亩,按小亩算是七十五亩。” 黄金贵一听不耐烦了。“不用那么麻烦,直接写五万平方米就行了。” 唐会计不服。“你说那不对呀,那要是开大会的时候向老百姓公布面积,五万 平方米老百姓要是听不明白呢?平时都知道几垧地几亩地是多大一块地方,谁知道 这五万平方米是多少哇?” “行行,你爱咋写就咋写吧!” 这唐会计还非要较真,说:“那你不研究明白了不行啊!五万平方米,你这叫 万哪!五万五万,知道的是五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全村的所有面积呢!刚才你不 是说要注意影响,尽量减少麻烦吗?” 黄金贵真是哭笑不得,说:“行了行了,这条就听你的,再往下念吧!” 唐会计又继续念下去:“每平方米年租金为人民币0.5 元……”他又摇了摇头 说:“这条也得改了,老百姓还是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