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 马莲害怕了。“妈呀,他摔没摔坏呀?” “从七楼摔下去的,那还能有好吗?”亚洁严肃地说:“大姐,你家老头儿在 你身上小心眼儿,那就是因为他爱你爱得太深了!他都那么大岁数了还那么爱你, 这多难得呀!大姐,你就是再生气,也不该往死了气他呀,这要是他一时想不开出 点儿啥事儿,你说你后不后悔呀……” “你别说了!”马莲打断了亚洁的话,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她后悔极了: “唉呀,我咋就没想过这一点儿呢?”她穿衣服说:“不行,我得回去,我不看了 ……” 亚洁笑了。“大姐,这是半夜,要走你也得等到天亮呀!” 马莲呆呆地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出租车把韩老实送到了家门口。 韩大芹把面无血色的韩老实扶下了车。 二芹和马艳华从后院跑了出来。 “老姑父,好些了?”马艳华笑着问。 韩老实瞪了马艳华一眼,没吱声。 马艳华又过来主动地搀扶起韩老实的胳膊说:“老姑父,我搀你走!” 韩老实猛地一甩胳膊说:“不用你!我能走!” 马艳华还笑了。“呀哈,老姑父跟我记仇了?不让搀不行!”她硬抱住了韩老 实的一只胳膊和大芹搀扶着他进了前屋。 韩老实躺在小炕上,大芹从兜子里拿出了一堆药说:“大夫说我爸还得打几天 吊瓶。” 马艳华马上说:“我去找大夫吧!” 大芹没好气地说:“不麻烦你了,叫二芹去吧!” 马艳华自觉没趣,和二芹一起走了出去。 韩老实瞅了一眼出去的马艳华说:“再别叫她来这屋,我一见她就不烦别人!” 大芹赞同地说:“我更烦她!上这屋来得瑟啥呀?一会儿再来我撵她!” 不大一会儿,二芹领着一个村医进屋。他给韩老实扎了吊瓶,韩大芹把村医送 出了门口。 屋里的二芹怕爸爸身子凉,随手将大芹的一件外衣给爸爸盖在了身上。可有几 张照片从衣兜里掉在了地上。二芹捡起了照片一看,竟是马莲和唐喜坐竹筏游蒲草 塘、芦苇荡的那些照片…… 大芹回屋一见二芹正在看着那些照片,大吃一惊,急去抢说:“快给我!” 二芹拿着那些照片跑走了,把屋门摔得很响。 韩老实睁开眼睛望了望,问:“大芹,咋的了?” 大芹强装做笑脸说:“爸,没啥,你睡吧。” 这时,郭子孝来了。大芹吩咐郭子孝看着爸爸,自己连忙跑到了后屋。 二芹还在炕上哭着,手里拿着那些照片。 大芹坐在了二芹的旁边说:“老妹呀,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恨我。别哭了,嗷? 把照片给我吧,我全都扔灶坑里烧它……” 二芹一下子坐了起来,泪渍斑斑的脸上充满着激动。“大姐,我真没想到你能 做出这种事儿来!咱俩虽说不是一个妈生的,可咱俩是一个爸呀!你还配当我的亲 姐姐吗?你觉得你这么做那是在向着爸吗?爸的晚年幸福全都叫你给毁了,你知道 不知道哇?” 大芹也哭了。她用怏求的口吻说:“老妹,事儿已经做出来了,现在说啥都晚 了。姐就求你一件事儿,千万可别把这事儿告诉妈,妈知道了她恨我一辈子!姐求 你了,好老妹儿……” 二芹终于把拿照片的手松开了,把照片甩在了一旁。 黄老四要给宾馆送肉。穿戴一新的马艳华也跟着上了车。 三轮车刚刚拐进了宾馆的院子,马艳华一眼看见了大个子李飞正从宾馆门口走 出来,她忙喊:“停车!停车!” 三轮车“戛”的一下子停下了,马艳华从车斗里跳了出来,几步跑到了李飞的 跟前。 马艳华喘着说:“呀,咋这么巧呢?” 李飞也认出了马艳华。“大姐,是你呀。” 心直口快的马艳华把李飞拉到了一边说:“我说李飞,前几天你爸上我老姑家 去不是都谈好了吗?人家二芹在家天天都盼着你去呢,那可真是望眼欲穿了,你咋 还拿稳的呢?” “大姐,”李飞为难地说:“找啥找,人家二芹又处对象了,我还去找人家干 啥呀?” 马艳华愣了。“哪有的事儿呀?你听谁说她又处对象了?” 李飞就把那天他去韩家,在门口遇见了刘才的事儿跟马艳华学了一遍…… 不等李飞学完,马艳华已经是乐得前仰后合了。她笑了一气才说:“唉呀妈呀, 今个儿你多亏是碰上我了!多悬没坏了大事儿呀!跟你说那不是真的!是那个男的 上赶着追二芹!雇了一帮人来给二芹家铲谷子,完了就整天守在门口不走,二芹根 本就不出来见他!” 李飞恍然大悟。“是这么回事儿呀!” “我能糊弄你吗?那小子就撑着他爹是粉匠有钱,说话突鲁翻掌的,二芹掐半 拉眼儿也看不上他呀!”马艳华又说:“二芹她心里只有你,你小子错过这个村可 没这个店了!” 李飞高兴地一下子跳了起来,喊道:“谢谢大姐!”他跑出了宾馆的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