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俗话说: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经过了这么多的磨难,这块地终于争到手 了。现在的问题是马上种地了。 唐喜把轿车开到了机动地旁边的树荫里,他和马莲下车拿出了一盒皮尺,开始 丈量土地的宽度,准备打垅。 量完了土地,唐喜回到了树荫下,拿出了纸笔在计算着…… 马莲好奇地走过来问:“这种地还得这么算哪?” 唐喜笑了。“这种地是科学,不算哪行?原来你的垅宽是六十公分,也就是一 尺八的垅宽,这通常叫做大垅。咱们这种谷子,按照资料上说的种四十公分的小垅, 也就是说一尺二的垅宽。” “那还得重新打垅啊?” 唐喜指着纸上的数字说:“必须重新打垅。现在的两垅地就可以变成三垅,产 量呢,比如大垅能收一万斤,小垅就可以收一万五千斤……” 马莲惊讶了。“妈呀!能差那么些呀?” “那可不,种地这玩意你必须精打细算。你比如说咱们种的这五垧地谷子,从 垅宽、垅长、垅数,到株距、行距,然后再乘以每株的平均分蘖棵数,就连这五垧 地一共能长出多少个谷穗来咱们都得知道了。然后把打下来的斤数总和再用谷穗的 总数一除,得出来的数字那就是每个谷穗的平均产量……” 马莲像故事一样儿听唐喜讲着,在她看来,种地就是打完垅,撒完种,追完肥, 打多少那是天老爷的事儿了,从没有想到这里有这么多的文章。她感到了新奇,从 兜里掏出了个小本子来说:“你再说一遍,我记在本子上,要不我一会儿就忘掉脑 袋后去了。我这脑袋臭!” “唉呀,计算这些数椐可挺麻烦,要不咱们还是回屋去谈吧。” 马莲干脆坐在唐喜的旁边说:“大兄弟,这儿多好哇,小风一吹凉快快儿,回 屋里去闷热闷热的,心里憋屈。” 听了马莲的这番话,唐喜又联想起刚才出门时韩老实的那番表演,心里不禁出 现了一个阴影。他说:“大姐,我发现你好像有点儿不大愿意进自个儿的那个家门, 是不是你和大哥两个人感情上有点儿什么摩擦呀?” “没有。”马莲憨笑着。她不愿意把两口子的私事儿叫客人知道。“你大哥那 人没啥心眼子,有名的韩老实么。这些年来,他就像老驴拉磨似的跟我过这个穷日 子,踢过来打过去的总让着我。有时候一瞅他磨磨叽叽的那小样儿,也觉得挺招人 稀罕的。” “那就好。”唐喜一听也笑了。 晌午喝了几盅酒,黄老四就开始光着膀子在地上磨起了那把杀猪刀。他一边磨, 一边骂着、喊着:“操他妈的,好不容易盼着卖苞米到手俩钱儿,还他妈给收回去 了!我二哥村长当得好好的,还硬叫人家给熊下去了!活活给弄个人财两空,这他 妈还活个啥劲儿呀?我二哥要是真不干了,卖苞米钱要是真拿不回来,你看着的, 今儿个我就好好发挥发挥,白刀子进去绿刀子出来,捅碎他的苦胆!” 本来坐在炕上织毛衣的马艳华一见黄老四这德行,跳到了地上,从柜底下抽出 了一根大擀面杖来,用手拎着擀面杖的一端…… 黄老四一见媳妇的架式,急忙拎着刀跳到了炕上说:“你你……你要干啥?” “不干啥!”马艳华用手掂量着大擀面杖说:“我想吃面条儿了,擀点儿面条 儿。” “那……那我去给你拿面板来。”黄老四扔了刀跳到地上又说:“你别那么拿 着擀面杖,我……我瞅着有点儿眼晕。”说着他把面板给放在了炕上。 马艳华盯着黄老四:“我告诉你啊,你二哥要卖大伙儿的地,违反了土地政策, 是乡里他小舅子来把他纠正的。卖完苞米的钱也是你二哥又要回去的,这一切跟我 老姑都没啥关系,今后你少在我跟前念那些个三七疙瘩话儿!” 黄老四赶忙说:“那什么,我不是冲着老姑!我就是冲着二哥他小舅子的。你 看他那德性,像个白面书生似的,硬把自个儿姐夫给欺负得村长不干了!那天他妈 的我就是没赶上。这要是让我赶上了,坐地就给他来个白刀子进去红……” 黄老四刚好说到这儿,陈快嘴进来了,她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地问:“老四,又 要给谁白刀子进去呀?” 马艳华一听黄老四说是人家陈快嘴的弟弟,急忙掩盖着说:“唉呀二嫂,你还 不知道老四呀?那句话是他的口头语儿,你别当真话听,就当听见狗放屁了。来! 上炕坐会儿。” “没空儿坐。”陈快嘴说:“家里一帮客呢。你二哥叫我来通知老四一声,你 把你三哥也找着,叫你们到大哥那儿集合。” “啥事儿呀?”黄老四问。 “好事儿!”陈快嘴说:“给你们各家发钱。” “啥钱哪?” “卖苞米的钱呗。” “咋的?”马艳华一听乐了。“那钱又给拿回来了?” 马艳华这么一问,陈快嘴又坐在了炕沿上说:“都给拿回来了!要说人家王老 板贼够意思。不但把钱又给拿回来了,还开着一辆可长可长的大轿车把你二哥给送 回来了。你说正赶巧呢,李乡长也开车上我家来了!李乡长那车跟王老板的一比, 还不到人家一半长呢,坐地就给他比个啥也不是。” 马艳华一寻思,这三个人碰到一起,说不定和老姑的那块机动地有关。她忙问 :“二嫂,那他们提没提那块机动地的事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