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第五章药师夜奔投红拂(4) 都到这份儿上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两个“小毛贼”一边蹲在房后的窄道里临时商议行动计划,一边被阵阵穿堂 风吹得瑟瑟发抖。 无心瞄一眼外边,大发豪情,毅然道:“要不我去捉一个家丁来问问,你在 这儿等着我。” 古小红立时否了他,“早晨从镇外一路回来,遇到了他们家多少家丁?我们 问的还少吗,他们一定是见我们是小孩,又是外人,便不肯讲真话!” “那我们去把关老头揪过来问问不就完了?”无心抓着头发。两年时间好不 容易留成长头发,将将能束起来,又好不容易央了小红、晴晴给做个束发,还没 到手,又被江和尚闲来无事耍着剪刀,剪成了猪鬃毛刷。为了这个,还被小书生 嘲笑了好几天,怄了一肚子气。这个江和尚,自己的头发长不出来,也见不得小 徒弟的头上郁郁葱葱,没给重新剃成秃瓢就算不错了。 “你疯啦!”小红啪的一掌直朝无心后脑勺拍了下去,心说这刺刺的猪鬃头 拍起来手感真好。 “即便是关老头子不把我们当贼扭送官府,也定会猜到关蒙就在我们家的!” 正没法可想,却闻听两个莺莺燕燕的女声向这边过来了。小红赶紧探出半个 脑袋瞥了一眼,却见是两个十三四岁的翠衣丫鬟。那两个丫鬟一人端着一只白瓷 茶壶,一人提着一个食盒,想是装的点心。 无心耸了耸鼻子,闻见了糯米糕点、腌渍果脯的香气,也探出头来跟了上去。 古小红来不及阻拦,只得跟在后面 两个丫鬟穿廊过巷说说笑笑,对身后的一对小尾巴毫不自知,居然就抖搂出 一个惊天秘闻来:关老爷子私自给关蒙定下了一门亲事,是吴郡刺史的千金,门 当户对。可关蒙听说人家姑娘脸盘大,还有麻子,死活不肯,就这么逃婚了。当 然,逃婚的理由是丫鬟们猜测的。 说话间,两个丫鬟已穿过游廊,进了一间屋子。 小红与无心隐在窗下,对望一眼,彼此眼中都是压抑到极致的笑意。若不是 尚在险地,一定会肆无忌惮地爆发出来。天气正冷,顶上的雕花窗扇只开了细细 一线,他们正想扒上去看个究竟,冷不防后领一紧,居然被提了起来。 “你们是打哪儿钻进来的?敢在老爷的书房前搅扰?”一个青衣家丁大声喝 问。 大声喧哗搅扰的人,似乎是这位大叔啊……无心此刻更是懊恼,也该着他倒 霉,竟被关蒙的消息炸呆了,居然失了警醒,有人在身后潜行接近都未察觉。因 着这份懊恼,他默不作声,可挣扎得格外起劲,最后那本来就要烂了的旧短褂后 领子竟吃不住份量,刺啦一声裂开,无心落到了地上,立马转身一拳打中那家丁 的肚子。 家丁没提防小小孩子出拳如此大力,被打得肚肠搅成一团,哎哟一声惨叫, 松开古小红,捂住了肚子。 无心拉着小红正要慌不择路地逃跑,却听得书房里一个威严但苍老的声音传 出,“门外的可是我那曾孙的朋友吗?天冷风寒,既然来了,不妨进来吃几块点 心。” 眼前这个老头子,依旧穿着青缎面袍子,一撮山羊胡子白了大半,生了两道 深深的法令纹,双颊凹陷,眼白浑浊,眼神凌厉依旧。古小红见过那关老头子一 脸阴沉的唬人模样,那还是两年多以前关家搬来枫陵镇,车子坏在郊外的时候。 他明明长了张凶人脸,现在却要慈眉善目地扮善良老爷爷。 “来,过来,坐吧。”老头子和善地笑,叫人心底发毛。 “吃,吃……”老头子亲自夹了两块桂花糕在青花小瓷碟里,塞到两个孩子 的手里。一张脸笑得跟车轮似的,以鼻尖为中心,沟壑一条条向四周辐射。